“前几天他爸刚死,他就搁门口那洗车洗门呢......像洗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也不怕他爸变成冤魂......”
蒋壮死的那天,蒋暨给蒋望舒打了个电话。在确定她要回来后,他就开始收拾家里,虽然平日里偶尔也有整理,但还是不够干净,而且她的被单也还没有晒。他在门口洗车的时候,路过的人传来或讥讽或奇怪的几眼。他视若无睹,只专心洗着车。
蒋望舒回来要坐的。她喜欢穿白裤子,车子太脏弄脏她的裤脚怎么办?
门关上未完的半截话,蒋暨脸色淡淡地把门锁锁上,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蒋望舒看了外面一眼,心底又涌出了一点让她有些生理不适的厌恶。在这样一个拥挤的小地方,有什么事情都传得很快,不用多久就几乎所有人都能知道。但他们却能够忽视蒋壮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他死了还要要求他们尽孝守寡。
不过在他们眼里,蒋壮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家事而已。在这样一个思想传统到有些封建的地方,蒋壮并没有做什么所谓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为他尽孝守寡是应该的,否则就会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蒋望舒有时候总为自己流着属于平南的血而感到肮脏和厌恶。
她侧头看到蒋暨没什么表情的脸,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又轻声重复:“哥你刚刚手好冷。”
蒋暨正要拿毛巾把店里收拾一下,闻言止住脚步,低声应她:“没事,我抗冻。”
蒋望舒把在兜里捂得暖乎乎的手伸出来,眼睛盯着她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看蒋暨的眼睛。她慢吞吞道:“......我给你捂一下吧,我手热。”
蒋暨愣了一秒,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一瞬即逝,快到蒋望舒甚至没有捕捉到。
他想起来十年前的一个初春,那时候他十九岁,刚辍学不久的他还找不到好的工作,只零零碎碎的什么兼职都干,他晚上会去兼职送外卖,初春风冷,总把他裸露在风里的手吹得冰冷,有时候甚至会干裂。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有一次他的手偶然被蒋望舒看到,她马上就红了眼睛。
蒋望舒基本上从来不哭,连红眼睛的次数都很少,蒋暨还记得那天晚上,十五岁的小女孩怎么颤抖着捂住他冻得冰冷的、干裂的手,抽噎着说“哥我对不起你”的。
他疼得心都要碎了,却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只任由她揣着自己的手,用她暖乎乎的小手给自己捂热,他甚至忘记摸摸她的头发,或者是抱抱她,到最后他也只憋出一句“我不冷”。
十五岁的小姑娘是心疼为她奔波劳累的哥哥,那二十五岁的蒋望舒呢?刚刚那句话里面除了因为习惯依赖而产生的心疼,还有没有别的情绪?
蒋暨的喉结动了动,几秒后他摇摇头,似在笑自己想太多,他只低声道:“不冷。还要拧毛巾擦桌子。”
蒋望舒有些微窘,她小声地“哦”了一声,掩饰一样地说:“我来帮忙。”
“不用。”蒋暨已经在洗毛巾,摇摇头让她坐:“你坐着看看,不是还没有来过吗?”
蒋望舒向来拗不过他,只能这边逛逛那边逛逛,百无聊赖地等着蒋暨忙完,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黏在了蒋暨身上。
蒋暨刚刚开车得时候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冲锋衣外套挡风,此刻到了比较暖和的屋里,他把外套脱了,身上只剩一件黑色的短袖,短袖的尺码似乎有些小,也可能是穿得时间久了,而他身上的肌肉比以前还要蓬勃,所以那短袖包裹不住他身上的肌肉。蒋望舒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小臂肌肉上的青筋,然后又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今晚想去下馆子吗?”蒋暨在忙碌的间隙中抬头问她一句,视线刚好和蒋望舒撞上。蒋暨在擦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蒋望舒有些慌张地转开视线,听清蒋暨问的话,她又有些不开心地耷拉下嘴角:“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我煮牛肉粿条吗?”
蒋暨愣了一下,显然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他低声答应下来:“那今晚就在店里吃。”
蒋望舒应了一声,坐在塑料椅子上玩手机。蒋暨扫了她一眼,一眼便看出她情绪不佳。
他在心底叹口气,把最后一张桌子擦完,然后把毛巾拧干,再把他手上的水擦干,刚准备过去蒋望舒那边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蒋暨清晰地看见她的眼睛在看到来电显示时亮了一些,旋即她急匆匆地从凳子上下来:“哥我出去接个电话啊。”
下一秒门“砰”地一关,把声音都隔绝在外面。蒋暨盯着关闭的门,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她现在听电话都需要避着他了吗?蒋暨感觉自己的心脏闷闷的。还是打电话的人是异性朋友,或者是男朋友,所以不方便让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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