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望舒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她看着蒋暨,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那我不去了。”
话是这么说,她握着伞的手却没松,眼睛也看着蒋暨,一瞬不眨地等着他的反应。
蒋暨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她偶尔突然执拗起来的情绪再熟悉不过,他从来都是顺着她的,所以他伸手接过她的伞,妥协一样地低声道:“我撑。”
紧绷的、泛白的指尖在刹那间松了,蒋望舒把伞递给蒋暨,然后就自觉地走到伞下。
两个人走进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折叠伞是便携的五折伞,伞面并不大,此时伞在男人的手中朝一个方向倾斜而去,她站在他的手边,雨滴落在他的右手臂,水汽碰触到冲锋衣的布料,然后在上面化掉。
下雨时的菜市场环境更加简陋,甚至有些许恶劣。抬脚时裤脚不仅会沾上鱼腥味的水,还会沾上污脏的泥水。
蒋望舒踏过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鼻子闻到久违的鱼腥味,耳边是喧嚣的人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拉家常声......居然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是安宁的。
大概因为菜市场买菜和卖菜的人们只关注猪肉多少钱一斤,或者鱼有没有帮我刮掉鱼鳞,这样的相处是这么简单又温馨,在过往的十几年,蒋望舒甚至觉得这里比那个亮着灯的屋子还像家。
而当有些刺鼻的鱼腥味钻进蒋望舒的鼻子里时,她只能想到蒋暨曾做过的酸甜鱼有多好吃,至于裤脚上沾着的污垢,暂且没办法让她感到心烦。
菜市场离这很近,蒋暨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里头卖牛肉的摊贩那里,摊贩比摆在地上的多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切牛肉的案板和菜刀,还有一块磨刀石,旁边放着他的自行车,车上面绑着一个大篮子。
买牛肉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样子跟蒋暨挺熟,一见他过来就招呼:“今天不开铺吧?怎么要买牛肉?”
蒋暨平时牛肉都是跟他买的,蒋暨会提前和他说要多少,他载过去给蒋暨,然后才过来市场这边卖。
蒋暨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一边付钱一边自然地应:“不开铺,小妹要吃。来三十块钱牛肉。”
大叔听到他的话,这才抬头看了蒋望舒一眼:“呀,这是你妹?小姑娘还挺水灵。”紧接着他的刀尖停在案板上:“你俩吃是吧?三十块吃不完的啦。”
蒋望舒的视线下意识躲了躲,她从前也是这样,遇到有些热情的长辈就往蒋暨后面躲。蒋暨看着是个三大五粗、不爱讲话的大男人,应付长辈却比蒋望舒还要熟练。所以在他们那些亲戚眼里,蒋暨成熟、稳重,蒋望舒则性格安静到有点孤僻。
蒋暨看了蒋望舒一眼,低声和老板转移了话题:“就要三十,吃得完。哥给我切块嫩一点的,瘦一点的,我要煮粿条汤。”
老板应了一声爽快的“好嘞”,然后就蹲在地上在磨刀石上磨了磨刀,几声声响后他直起身,挑了块牛肉问蒋暨:“这块行不?”
蒋暨点点头:“行。”
提着一小袋牛肉,蒋暨和蒋望舒往回走。
等到店里面,蒋暨把雨伞撑着晾在店门口有雨棚遮着的空地上,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去给蒋望舒煮牛肉粿条汤。
“今天没熬牛杂汤。”蒋暨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低声和蒋望舒解释:“可能味道没有平时店里卖的好,等会我给你多加一点牛肉。”
蒋望舒应了一声,然后起身过去:“我帮你。”
蒋暨摇摇头:“天冷,手别沾冷水,就一小会,马上好。”
蒋望舒只能回去桌子旁边的塑料凳子上坐。
牛肉粿条汤确实很容易煮,虽然少了蒋暨平时会特地熬的牛杂汤底,但是蒋望舒那一碗满满的全是新鲜肥嫩的牛肉,再撒上一把她最喜欢的香菜,配上一小碟沙茶酱,原汁原味的粿条汤在天冷的时候吃最美味不过了。
蒋暨把热腾腾的粿条汤端上桌,蒋望舒早就把小碗和筷子、勺子都拿好。粿条汤烫,她总需要拿一个小碗分着吃。等蒋暨把他的那碗也端上来时,她忽而发现他的那碗上面也全铺满了香菜。
可是......蒋望舒拿筷子的手顿住,可是蒋暨不是从来不吃香菜的吗?
她怔愣的时间太长,连蒋暨都看出她的异样:“怎么了?”
蒋望舒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忽而感觉自己的喉咙口有些干涩,沉默几秒,她才轻声问:“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蒋暨动作一顿,旋即自然、似并无所谓的模样道:“现在吃了。”
蒋望舒的筷子停顿在碗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涩涩的、苦苦的,似乎还有些疼。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和蒋暨之间隔着一面无形的墙。这面墙因为时间和距离而产生,名为隔阂。
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itle="温馨文"target="_blank"gt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