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真,你自以为万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给不给别人体面,全看你心情。我就不信,你没有栽跟头的一天,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有这份从容。”
叫嚣没有意义,就像,假定她会失败一样。
都是无能狂怒而已。
穆真没理会,走向停车场的另一边。
回公司的路上,她尽力穿插并线,紧赶慢赶,但抵达实验室的时候,测试车辆已经下线。
实验室里。
穆真从袍子下面翻出衣领,新鲜的数据,已经由负责人递了上来。
“穆教授,过目。”
研究员们分列两排,等着穆真审阅的几分钟里,房间安静无声。
“刹车制动效果理想……真的理想吗?”她从文件里抬头,环视,“今天上午一共做了几次高强度制动?”
负责人接上:“100km/h到0的减速,一共做了20次。”
“这还只是实验室里的台架测试,”穆真细数,“山区道路、赛道、车辆满载,这么多情况还没测试过,贸然得出‘理想’这个结果,显然是不能成立的。”
她的声音不大,清冽的音色之外,并不见责备,但还是压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文件压在桌上,穆真拉过玻璃白板。
“下一环节,台架测试和实车测试,可以尝试并行。每一个制动模块,比如刹车、转弯、尤其要注重极端环境下的反馈……”
又是琐碎而繁忙的一天。
穆真从实验室出来,回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两份没拆封的外卖,一份是中午的,另一份是晚上的,应该都是秘书帮她定的。
穆真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试了一下温度,其中一份还有隐约的热气。
她拆开,发现是一份拌面,汤汁有些糊,加热之后可能更糟,于是,她决定干脆直接吃。
可能是一个没有什么生活情趣的人,也没什么口腹之欲,哪怕饿了一天,穆真随便吃两口就饱了。
刚刚撂筷,她忽然想起微信黑名单,父母还在里面躺列,酝酿再三,穆真把人放出来,然后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沈慧珍又意外又哀伤,忙不迭问女儿,“今天真的去离婚了啊?”
穆真:“嗯,手续已经办好了,一个月后可以拿到离婚证。”
沈慧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最后吐出一句,“你爸爸气够呛。”
穆真:“他没为难您吧。”
“他为难我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沈慧珍的声音却哽咽了,“也怪我,没把你们姐弟养好,你像男孩子,脾太硬;穆理又不走正道,竟然偷家里的东西……”
穆真蹙眉,她从来不喜欢煽情的东西,但母亲的自责,还是让她心头酸楚。
“户口本是我让穆理偷的,等我办完手续,会亲自把它送回去的,到时候,我再跟爸解释……”
“眼里无父无母的东西!你都是你教出来的!还跟她多说什么!赶紧挂了!”电话里忽然传来穆增宪的声音。
没等沈慧珍再说话,听筒里忽地一下变成盲音。
办公室的同事,早已下班,空荡而明亮的空气,有种呼吸被抽真空的凝滞感。
穆真对着安静的手机,深吸一口气。
哪怕早已习惯,但她却觉得此刻的孤独难以忍受。
今晚,她忽然不想一个人。
这个念头来得又凶又急,她翻出微信列表,快速戳开李哲南的对话页面。
【做吗?】
信息发出去后,穆真有种被魔鬼夺舍的茫然。
好在李哲南从不叫她落空,直接一个电话砸过来。
“姐姐今天好热情。”
是调侃,还是取笑,穆真不想用心分辨,繁乱地情绪,一窝蜂的往出涌,她本能想找人接盘。
“你在哪,今晚有空吗?”
“有空……只要是你需要,我再忙也要有空。”李哲南笑意发沉,显得他所处的环境过于空旷。
穆真又问一遍,“你在哪?”
“卫生间。”
“夜店卫生间?”
李哲南语焉不详,嗯了一声。
穆真淡淡地笑,颇有自嘲意味,她差点忘了,李哲南就是吃男模这碗饭的,怎么可能安分,不在她身边,自然还有别的热闹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