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终于被她逗出一丝笑意,心知是这么个道理,急也没用,“明儿我着人再理些册子来,仔细挑挑。”
清蕴一应说好,看出外祖母今日舟车劳顿已经累了,便把人送去歇息。
出了梅院,她也没急着回去。方才在席间吃了几杯黄酒,如今躁意还没完全散去,想再独自走走。
让白芷候在远处,清蕴独自在游廊漫步。
今夜无星无月,唯有悬在檐下灯笼绽出的几缕微光,夜风吹得灯笼摇摇晃晃,衣袂随之飘扬。走着走着,清蕴在廊柱旁停下,思绪仍停留在一刻钟前。
其实她考虑过陆家说的这门亲事。
这位新上任的浙江巡抚年过而立便能成为封疆大吏,执掌一省权柄,称得上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若非他和陆家有牵扯,其子又已通世事,她并不介意成为他的继室。
毕竟婚姻于她而言,不过利益之谋。能得真情厚意,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算什么。
吹了会儿风,清蕴刚下阶唤白芷回去,转角处突然窜出一道急匆匆的黑影,没刹住脚,直直撞了过来。
白芷及时扶住了清蕴,看黑影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大晚上这样匆忙?”
“我,奴婢是厨房的帮工,家里人病了急着赶回去,没仔细看路,冲撞了陆姑娘,还请您原谅。”
来人细声细气地说话,声音又急,一时间根本听不出是厨房的哪位。白芷皱眉打量,可黑乎乎的夜里只能瞧个轮廓,看起来个子不高。
清蕴表示无事,注意到来人一身近似夜行衣的装扮,鼻间还嗅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颇为熟悉。
眸光微转,她问:“是圆儿吗?”
来人怔住,含糊应了一声。
“听说你母亲病了,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清蕴点了点头,没再问话,直接和白兰转身离去。
第4章 王令娴割腕自尽了
回朝云榭不久,夜雨就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清蕴梳洗过后很快上榻歇息。
今晚轮到白兰守夜,离开前,白芷随口问了句,“厨房的圆儿你认识吗?”
“当然。”白兰笑着回答,“你有事找她么?她前几天回老家去了,要过阵子才回来。”
白芷嗯一声,说没什么,心里有了猜测。她以前也碰到过大晚上偷偷溜出去的人,不是出去赌钱,就是私会情郎,还有偷偷拿东西出去倒卖的。
总之和她们没关系,还是不告诉姑娘,省得她知道了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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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除去请安外,清蕴都没怎么踏出过院子,难得懒怠地歪在美人靠上,临窗翻着一堆纸张。
奉秦夫人命令,刘妈妈找了好些少年郎,囊括之人极多,从寒门学子到世家子,应有尽有。慢慢看过去,很有种皇帝选秀的感觉。
白兰挑开卷帘时,就见到自家姑娘把纸张一摊,盖在脸上的模样,不由露出笑容。
没打搅她,轻手轻脚地进去添茶,越靠近胡床,一股幽香就越发明显。
她们姑娘擅长调香,但甚少用,这清幽的香气是源于博古架上那盆墨兰。寒露节气刚过,墨兰仍是盛放景象,给雪洞般的屋子添了丝生气。
屋内的陈设布置上,白芷总不能理解主子。院子里花团锦簇,闺房内却冷冷清清,她那小小住处都常放些喜爱的摆件玩意,这儿瞧着竟连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每回只有瞧见姑娘后,才能真切感到这是女孩儿的住处。
“白兰。”清蕴声音从纸下传来,“陈危这两天来过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