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想再多准备出几份来,分别送到他们手中,而是让他们传阅着诵读。
庙见礼时,她顾及着彼此的脸面,也不愿破坏自己婚宜,但仪式完毕后,就该到了要算账的时候了。
清音瞪大了双眼,震惊到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来,他们那几辈子攒下的脸面岂不是就都丢尽了?
吴锦婳噗嗤一声轻声笑了起来,“趁着庙见礼,敢在我面前跟我来下马威,想要给我立规矩,那就让大家看看,我的规矩是什么!”
她轻叹了声,似是舒服,又似感慨,这些年她也终究明白了一些道理,我们无需被情绪驱使,不需要强硬地与人对抗到底,只需要让他们明白,这个家的规矩到底是谁说了算的,威慑便就能成为制约。
也是,清音点了点头,整个陆氏宗族中,向来是以嫡系英国公府马首是瞻,那几位长辈也不过是陆氏三服内的堂伯亲罢了,平日里也只看在辈份上尊重些,莫不是看见夫人的家世门楣低了些,便以为夫人的性子绵软好拿捏不成?
清音附和道:“着实也该给他们些教训才是,不然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他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就连国公爷陆懋不小心惹恼了夫人,那都还得小心赔不是,何况他们。
吴锦婳放下书,轻笑出声,“可是呢!”
清音忙又问道,“夫人忙碌了一早上,早膳又没有吃多少,国公爷吩咐了小厨房热着灶,不许熄火,如今您可要再用些?
”
“不用,等我歇息会子再说,”吴锦挥了挥手,让清音下去,不用伺候自己,她懒懒地依在罗汉榻上看了会子书,便也就依在榻上闭上了眼睛歇了一会儿。
六月的清风徐徐,吹过碧纱橱上的青绿色薄纱帐子,婆娑起舞,也甚有凉意,心头的燥火也随着消散而去。
昨日因这婚仪忙绿了一整日,昨夜又……没有歇息多少个时辰,本就有些倦怠,等会儿,又还要面见府里各房的管事婆子们,以及安排明日归宁的筹备事宜,她这会子实在得好好歇一歇,闭目养神才是。
果然,吴锦婳歇了不过半个时辰,外头便又传来了月泷禀报求见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道一声,“进。”
月泷端着缓缓走来,后还跟着两三个小丫鬟,手上皆端着个描金雕花食盒,月泷从食盒中端出了一碗荷叶梗米粥和一道酒渍酱鸭片和几碟吴锦婳爱吃的小酱菜和甜口的点心,又从另一个攒盒里端出了一盅血燕药膳。
她亲昵地朝吴锦婳解释着禀了一句,“国公爷吩咐了,要奴婢这个时辰给您进些粥品点心,怕晚些再用,等会子午膳您就又不肯吃了,又说夫人往后这血燕粥日日不能断,温润滋补的功效,对您的身子有好处。”
陆懋自从年前官复原职以来,堆积如山的朝中事务繁重,每日都得忙碌到深夜,这两个月以来又是准备婚仪等事宜,也就更忙了,即便是新婚期间,皇上准了几日假,白日里也还是不得闲暇。
可就是这般忙碌,陆懋还是时时为吴锦婳早膳没用多少而悬着心,在外院书房里还是抽着空进来,嘱咐着小厨房备着点心,吩咐丫鬟什么时辰给她送去。
吴锦婳垂首浅浅一笑,神态有些无奈,但语气却甜腻,回了一句,“知道了。”
待她吃完了点心和那盅燕窝,便见王妈妈领着府内的管事婆子候在东正院的正厅前院,直到吴锦婳召见,她领着月泷、清音等丫鬟,坐于厅内上位,由一房一房的管事婆子按序进到厅内禀报各处事宜。
厅内气氛十分肃静,众人皆不敢再轻易作声,唯有一个个婆子禀事的声音,吴锦婳听着各管事婆子一个复一个的在陈述,翻看着各房上报来的出支账本,也顺着一一嘱咐各房事务注意哪些,奖惩如何等等。
她虽是昨日才新嫁进门的新妇,可因着之前国公府的特殊情况,她早在定下婚约之时便已主掌中馈,所以与厅内各房的管事妈妈倒都已相熟,她们也都早就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气和秉性,可不敢来个什么下马威,为难新妇了,皆回禀完事,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一切按着日常的规矩办事就是了。
倒是清音被王妈妈带着,开始帮着主子管理帐房记录用帐,何时何事几钱几两,月泷则每日监督着府内的人事调度,详细到何人管何事,负责哪房哪些器皿。
而吴锦婳以前房里的小丫鬟清言和清语,如今也被磨练了出来,被提为了一等大丫鬟,往后负责伺候着主子的饮食起居。
一切有条不紊,国公府内的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位,府中事宜吴锦婳也早已烂熟于心,也无甚需要更改变动的地方,所以府内事务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吩咐处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