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了?】 苏玉:【在班上了】 陈迹舟:【中午一起吃饭?】 苏玉:【跨班不方便的,我跟我同学一起吃吧】 陈迹舟:【有人陪你就行】 不太确定有没有,不过苏玉是不想让陈迹舟浪费时间等她、再陪她吃饭的。 接着,他又发过来一张自拍。 陈迹舟指着他头顶分叉的两撮头发:【睡炸毛了,要命】 苏玉差点笑出来:【你用水压一压】 几分钟后,陈迹舟又发来一张图。 照片上他戴了一顶鸭舌帽,露出了整张脸,酷酷的,竖起大拇指:【搞定】 看到关心的消息发过来,坐在崭新的环境里,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懈,苏玉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很依赖家人的。 班主任林飞给苏玉安排了一个女同桌,叫文若敏。 从小到大,苏玉总是坐在前三排,这就导致她的好朋友里面没有一个是高个子。 身高是无形的分水岭,让她跟高个的女孩子都说不上几句话,更不要说是男生了。 她刚才偷偷瞄了一眼谢琢的座位,在她的左后方。 苏玉有些过分在意谢琢了。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无意识间摸到了很多关于他的线索。 比如,他早上基本都是没睡醒的状态,慢悠悠踩点进教室,又有不破坏规则的本事,让老师急得咬牙,又拿他没辙——这方面和陈迹舟很相似。 比如他在班里关系好的几个男生里,最好的是他的同桌徐一尘。 比如,有一群还在军训的学妹听说高二有个巨帅的学长,晚自习下课纷纷跑来趴窗口,是为了看他。 最后都被林飞凶巴巴地赶走了。 苏玉见过他打球,谢琢并不是个很外放的人,但收敛沉稳的个性里藏有机锋,加上过于清澈白净,总给生人勿近的冷感。 有人递过水来,他扫一眼:“不喝冰的,谢谢。” 下一瓶常温的,再扫一眼:“不喝农夫山泉,谢谢。” 还有苏打水、电解质、功能性饮料。 谢琢索性说:“不渴,谢谢。” 拐弯抹角的拒绝,总是淡漠而有礼。 她总觉得,他这个人是有结界的。 不容许逾越分寸的靠近。 每次一进教室,苏玉就会习惯性地看一眼他的座位有没有人。 在她还没有理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时候,一些无逻辑的情态就这样自如地发生了。 后来她频繁地看向后墙上的钟。 没有目的的一眼又一眼,为心动的旗帜鼓起猎猎的风。 她和谢琢中间隔了两个大组,桌椅板凳、人山人海都变成了她的崇山峻岭,让他们成为教室对角线上的两端。 这让苏玉慢慢认识到,身高差并不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属性。 身在一个班级,最遥远的距离是,你从来不走前门,我从来不走后门。 - 刚开学这几天,苏玉的社交范围局限在同桌和前后桌之间。 文若敏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比苏玉还安静,搞得她有的时候想问些问题都不好打扰她。 所以瞥见文若敏书堆里的四六级和新概念单词书,苏玉没有过问。 直到一本雅思单词出现了,苏玉终于没憋住,指了指那本书:“你要出国留学吗?” 文若敏:“不,我拓展一下词汇量。” 苏玉惊得眼睛瞪大:“高考词汇?用得着背雅思单词吗?” 文若敏也早已把苏玉桌上的教材打量透了,开口便说:“你那3500对付得了清明上河图?” “……” 清明上河图指的是摊开来长达一米六的英语高考真题卷。 苏玉眨眨眼。 文若敏看她。 苏玉的声音很缓,每一个字都在压抑着羞耻:“我的进度是有一点慢的。” 要知道,她以前同学连3500都不背,苏玉在班里一直是学习方面的领头羊。 文若敏继续做题,头都不抬地说:“你的对手可不等你。” 文若敏不是在讽刺她,她就是直话直说的个性。 却把苏玉说得脸红了个透。 一中是省重点,有浓厚的历史底蕴,学校是风雅至极的园林式建筑,古色古香,尤其是下过一场雨,更能显现出江南水乡的风韵。 很美的校园,很多的学生,偶尔会让苏玉觉得无所适从。 转学的痛苦,大概在一周之后体现出来。 因为文若敏生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就这几天假,让苏玉后知后觉地被这个教室的陌生感吞噬。 苏玉坐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做题,看一眼旁边空荡的座位。 她在想,今天中午要跟谁去食堂呢? 去找陈迹舟吗? 他也有自己的班级,自己的社交圈,大概率是一些男孩子,他们去吃饭,打球,游戏,有什么理由带上她呢? 不能总让哥哥照顾吧。 往小了说,可能阴雨天让人心情郁郁,往大了说,她有点不明白应该如何在这所学校、这座城市里有实感地存在下去。 看样子,转学并不是件浪漫或者新鲜的事。 不会像爱看的偶像剧里那样,被命定的男主角捉弄,然后发生鸡飞狗跳、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她陷入一种真实到让人恐慌的窘境。 文理分科之前,重点班的同学基本也都是互相认识的。 在陌生的声音里,他们所说的人和事,乃至老师的八卦,让苏玉找不到丝毫的共鸣。 三三两两,各自集中的友情,甚至没有可以让她短暂停留的入口。 早读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班主任看班里还散漫着,喊了一声课代表:“江萌,上来领读。” “来啰。” 被喊到的江萌小跑到讲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古诗词讲义拿出来,翻到《琵琶行》,快快快——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预备起!” 琅琅的读书声,在初秋的清晨里从教学楼一格一格的空间里响起。 苏玉观察着讲台上的女孩子。 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精气神很饱满。不需要用发型装点美貌,可以大光明地扎起马尾辫。 讲台旁边的男生昂着脑袋看她,笑嘻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江萌被逗乐了,然后用讲义轻飘飘地甩了他一下。 平江人用方言夸或事,喜欢用“很灵”这个说法,是很好的意思,比漂亮更有厚度一点的形容。 对上女孩子美目流转的一张脸,苏玉觉得,江萌整个人的存在,就是对“灵”这个字最熨帖的注解。 苏玉轻轻地搓揉着纸张的边角,心不在焉地读起了书。 周五没有晚自习,苏玉下课后去了一趟学校对面的书店。 高中的学校没卖太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