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宅看似荒诞,实则大有说法。刘逢生牵扯进第十三营兵败案,后来晋升为岜南军门,他的职权地位都在孙务仁之上——岜州府以后要是不再走货了,孙务仁还有什么用处?他知道那么多事,清算早晚轮到他,于是他把那把菜刀留下来,这是他可以威胁刘逢生的关键。
代晓月道:“如此说来,孙务仁是刘逢生杀的。”
“动手的是刘逢生,他叫自己的兵扮作死士,来寄云县杀了孙务仁,可真要算起来,”柳今一又躺平,目光经过杏花枯枝,落在门口,“握刀应该是你,我们顶天立地的南宫小姐。”
门口似有轻笑,南宫青侧过身,影子落在门纸上。她轮廓清晰,姿态大方,肩头披着件宽袍:“两位将军,咱们总算是见着了!”
室内已然大亮,代晓月起身,南宫青便说:“团素将军请坐,听人墙角不是光明磊落之举,我来得急,见两位将军在商讨要事,正想着该如何打扰,不料就在这儿现了行。难怪家人从前总说,狮子的耳目瞒不过。”
代晓月道:“柳今一,我来南宫府,是受南宫小姐所引。”
“团素将军有军功品阶在身,那刘逢生再大胆,也不敢为难你,他放人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是借了东风。”南宫青不急进门,而是笑一笑,“柳时纯,我倒好奇,你为什么要说孙务仁的死是由我‘握刀’的?”
“怪事,你一见面,不考她,偏考我。”柳今一缓慢起身,草草穿上自己挂边上的黑色半臂,也作一笑,“这事就要从你设计这桩案子说起了。”
第53章 娘催命
爹刚咽气,室内幽暗,那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南宫青把菜刀放下,对南宫裕说。
娘,有笔没有?这画我还没画完。
雨声由远及近,南宫裕眨了眨眼,如梦方醒。室内绫罗乱铺,把满地的血迹遮掩住,她浑身潮湿,一半是雨,一半是汗,两只眼仿若初生,既诧异又新奇地盯着南宫青。
女儿靠近娘,两个女人的眸中俱倒映着对方,霎时间,她变成了她,娘是女儿,女儿是娘。
你为什么抖,娘,你害怕我?
我不怕。
那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南宫裕抬起双手,盖住南宫青正捧着她面颊的手,喃喃道:“青娘,我是高兴,好高兴,你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她转过目光,看老爷像个被折弃的重彩木偶,肢体怪异地扭曲,横躺在绮罗血地中一动不动。南宫裕忍不住破涕而笑,这笑声起初很小,随后逐渐大起来,她原来不是不爱笑,而是没碰着能叫她高兴的事。
“太不成体统了,”南宫裕一边笑,一边紧紧贴着女儿的手,“我们这样叫人瞧了,该是要杀头的,到时候去堂上,县太爷必会喊我罪妇南宫裕。青娘,你说好不好笑?只有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才肯叫我的名字。”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教养姑姑在门口骇然后退,愣了片刻,又赶紧跨进门,叫罗姐儿:“罗姐儿,快将这门关上,万不要让人瞧见了!”
罗姐儿被那室内的景象吓软了身体,强扶着门,呆呆道:“老爷……天呀!这可怎么是好?小姐……小姐快跑吧!”
雷声闷响,外头的雨声时快时慢,隐隐还能听见廊下有丫鬟婆子的走动声。室内一合上门,就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四个女人聚作一团,胡乱握着彼此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