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先生,不可能。”刘叔看着青年冷白细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动作,又补充了句,“先生很爱你,为了你他可以做任何事情。除了你之外,他不会觉得别人会更好。”
“哦!”海容川继续盯着窗外的夜景,也不再说话了。
刘叔知道自己的的回答没有让海容川满意,可他也没有办法说更多了。这个家里,有太多的禁忌话题,也有太多不能讲的东西。
因为海容川的情绪太不稳定了,稍微一刺激都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海容川是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稍微一有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家的另外一大一小痛不欲生。让这个表面看起来安宁的家,重新变得小心翼翼,人心惶惶。
所以,相较于海容川暂时的不开心,他只能说这些没什么所谓的官话。
他们俩的聊天被门口的江泊谦听了个全部,他靠在墙边无力地叹了口气,直挺的脊背也慢慢弯下来。
楼梯上,小女孩乖巧坐着,长头发散乱地铺在脸前,她胳膊拄着膝盖,双手托着脸。一双大眼睛无措地眨巴着,她能听到阳台上小爸说的话,她也看到了面前大爸红通通的眼圈。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一直努力抓着的,在意的东西,要散了。
***
海容川看着玻璃窗外面飘飘扬扬的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已经从家里出来三个多月,这边是一个没什么人气的旅游村。
这里的冬天很冷,每天下着雪,鹅毛大雪或是细细雪粒。不过,幸好房间里有暖气,不至于真的把人给冻到。
他这次走的时候没有偷偷走,而是很认真地跟江泊谦聊了聊。
当时江泊谦的表情很冷静,但海容川还是从他咬出深深牙印的烟嘴上看出江泊谦的内心并不平静。
他喝了口水,淡声说:“江泊谦,我想离开家一段时间。”
“多久?”江泊谦垂眸,把烟灰弹到一旁的水杯里,低声问。
海容川看到他这个行为之后,愣了好一会。这是一个非常不江泊谦的行为,江泊谦的行为模式向来都是教科书般的体面又赏心悦目。平时不管再生气、愤怒,江泊谦也都维持着那独属于“江泊谦”的斯文优雅,这是潜移默化教育的结果。
海容川没有提醒江泊谦他的烟灰弹错地方了,明明烟灰缸就在水杯旁,而这个水杯三分钟之前男人才刚喝过水。
他看着对面男人疲惫的脸色,又喝了口眼前的水,莫名地他好像也感受到入口时自己的水也有烟草感,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开口:“一年。”
“一年之后,我去接你。”江泊谦手抖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他看着对面的青年,“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你知道的,我不放心。而且,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我知道你在哪里,才能知道你安不安全。”
他不想让海容川离开,但他觉得自己已经留不住青年了,就算他用尽各种手段,好像也只会让他越来越远了。
这一次,换一种方式,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所软化呢?
海容川轻声“嗯”了声,“一个山村吧!我很少去村里玩,我听说那里人很少,风景很好,很利于...养...病。”
“川儿,那里可能生活条件不太好,你能受得了吗?”江泊谦又问了句。
海容川点点头,“没什么不可以的,或许离开你之后,我就受得了了。江泊谦...,可能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或许我能照顾好自己。”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自信。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庇护,毕业之前他一直被父母照顾,随后就跟江泊谦结了婚,之后他每天只要保持开心就好,其他的所有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不管是生活琐事,还是工作金钱,这些都被江泊谦接手了。
海容川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江泊谦的表情更悲伤了,他嘴唇嗫嚅,“江泊谦,我们......”
江泊谦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是害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略显强硬地说:“川儿,你选好地方了吗?我会让医生给你先配一个月的药,当地的医院不了解你的身体情况,我会让医生定期过来帮你检查身体。还有,要是你有什么住的不舒服,我就再帮你换地方。咱们家有小岛,环境不错,你要是想换地方的话,我——”
海容川也打断他的话,“江泊谦,我接受你关于药和医生的安排。其他的,我不想要。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过来见我,我不想看见你。”
海容川发现自己的这句话说完,江泊谦手里的烟不小心掉到了腿上,黑色真丝家居裤被烧了个洞,也把腿烫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