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长夜看向他,“柴房阴暗狭小,根本不是能睡的地方。”
戚家长辈是在屋里走的,戚长夜倒不在乎这些,但大部分人对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些避讳和敬畏,现代人都尚且如此呢更何况是封建朝代下的农家哥儿,赵岁岁的胆子又这么小,没必要让他因为这种事情受一番惊吓。
且那毕竟是原主父母的房间,虽然已经被戚五来来回回翻了五六遍吧但仍留着些戚家父母生前曾用过的东西,让赵岁岁住进来确实不太合适。
还不如他们将房间调换一下来的方便。
但看赵岁岁的反应……戚长夜也不傻,心思一转便猜到了赵岁岁在想些什么,翻来覆去无非还是那几件事,虽然相识不过一日但他也能看出赵岁岁不是那种死钻牛角尖的人,戚长夜也不劝,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赵岁岁定然能转过这道弯儿来。
至于戚桐,虽然现在他是这个家庭的家长,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可以随便开口让人让出自己的东西,那本就是原主父母给戚桐的房间,戚桐是那个房间的真正主人,昨天没经过戚桐允许让赵岁岁睡上一晚已经是无奈之举了,戚长夜不想也不能随意剥夺掉每个家庭成员应有的权力。
他也可以和戚桐商量着来,但以戚桐对他的畏惧程度,恐怕所有的“商量”都会变成“要求”。
所以他干脆不提此事,直接同赵岁岁提换房间的事情。
戚长夜在心里想着,却听见戚桐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哥、哥哥……”。
戚长夜转过头,“怎么了吗?”
戚桐伸出小手抓住赵岁岁的袖子,语气怯生生地,“我、我想和岁哥哥住一间屋子。”
第14章
戚长夜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他怕戚桐会被自己的言论影响作出违背本心的决定,所以才没开口提过。
他没答话,戚桐咬牙,鼓起勇气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戚长夜看着他,声音极轻,“为什么想和岁哥哥住一起?”
戚桐低垂着脑袋闷闷不语,过了半天才勉强憋出了几个字。
“我……我怕……”。
小家伙的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
戚长夜沉默了。
戚五的母亲是最先离世的,自她走后原主的父亲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年轻时拼了命地干活赚钱亏了底子,伴侣离世情绪起伏又大病了一场,苟延残喘地在病榻上躺了大半年的时间,最后终于咽下了气也追随着亡妻去了。
戚父去时原主不在,家里只有戚桐这个半大的哥儿,戚桐那时才多大点儿啊,连生死的含义都全然不知呢,饿的狠了哭着进了爹娘的房间,趔趔趄趄地爬到榻上,一眼就见到了已经……
村里本就藏不住事儿,芝麻蒜皮般的事情都能聊上三天三夜,戚家的事情如飓风般传遍了十里八乡的每个角落,连从不关心这些的赵岁岁当时都听人提了几耳朵。
那时候的戚五还只是有些混,经过此事性情大变,如疯狗如厉鬼般日日夜夜地在村里游荡。一旦有人提及此事,无论提的人是什么态度,是批评是惋惜是心疼是可怜,总之只要被他听到二话不说就会冲上去狠狠砸上几个拳头。
甚至有人聊的是村中的戚家大院,他只听了个“戚”字就也打了上去,男女老少叔伯长辈,无论身份谁提打谁,他管得了面上管不了私下,一袭恶名也是在那之后同山脚戚家的事情一起传遍了十里八乡。
有的人在经历了家中变故后会反思变好,有的人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戚五恰恰就是后者,自那以后彻底堕落,山脚戚家的院子极少回了,酗酒赌瘾也是在那之后一步步沾惹上的。
赵岁岁眼窝浅,想起这些心里酸涩,侧身将戚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戚桐的后背。
明明是个四五岁的哥儿,窝在他怀里却轻飘飘地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赵岁岁越想心里越难受,感受着戚桐死死抓着他衣袖的手,眼泪终于抑制不住连成串般砸了下来。
也是奇怪,挨打挨饿的时候无论多疼他都能咬牙忍住,旁人对他好或旁人过的不好……这种事情反而能轻而易举地牵动起他的情绪。
戚桐的身子瑟缩了下,没过多久,也将头窝进他的肩里呜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