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爹爹紧紧抱着她不曾点头。
父女二人一起生活了七年,父亲终于撑不住病体,往京都郡王府去信一封,将她托付。
那七年的时光细细篆刻在她脑中,如同涓涓流水,这十年来滋润心间。
父亲待她极好,她也曾是千宠万爱中的孩子。
跪伏许久,额间被砾石硌得刺痛,万千思绪化作泪水埋在土中。苏幼仪终于有力气跪直了身体,她拨弄着纸钱,无数寄托哀思的灰烬漫天飞舞。
火光将她烤的热融融,一如当年父亲把她抱在怀中的温度。
她没再说别的,只是喃喃痛吟着:“爹,娘,我想你们。”
碧水湖呜咽幽鸣,月色清泠泠从云后流出。
风太大了,纸钱才烧了一半,就被吹得残屑未曾燃尽就要熄灭。
苏幼仪连忙伸出袖子在另外一侧挡住风,但是收效甚微。
纸钱还没烧完,苏幼仪有些无措。
就在这时,有人踏着石子路走来,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来到一旁风口处,衣摆纤尘不染,随风舞动。
纸钱再度稳稳燃烧起来。
苏幼仪抬起头,泪光莹莹,在跳动的火光中看清来人,“兄长。”
是江迟序。
苏幼仪有些慌乱,十年来她每每来到此处都不曾看到有人,今日怎么这么巧碰到了江迟序?
她有些怕他会怪罪自己。
她低头收了收还没放进去的纸钱,想赶紧走。
却见江迟序只站立片刻,便跪了下来。
他也跪在燃烧的纸钱前面,面朝东边,牢牢挡住了风。
苏幼仪看见他从自己手中拿走一半纸钱,一张张烧起来。
有点不知所措。
“兄长,我爹爹他......”
士农工商,何来士族跪商贾的道理?何况,江迟序已经算是皇族。
“当年我父母在江南逃亡,幸得苏伯父庇护,才有今日郡王府辉煌,我早该来祭拜。”他简单解释。
火光挥舞,他的脸忽明忽暗,明明最是气质清冷,明明最是无欲无求的模样,但是此刻他嘴里默念着——
岳父,我会对幼仪好。
江迟序烧完手上最后一张纸钱,郑重磕头。
旺盛的火光映照在他淡淡眸子里,过往十年的隐忍与克制似乎在此刻爆发,他看向与她共同浴在火光中的苏幼仪。
苏幼仪没察觉到这目光,因为她看着江迟序郑重磕头后忽然垂下头,不知默念着什么。
她在坚定默念——
爹,我不要嫁给江迟安了,我要嫁给江迟序。
就算是权宜之计,她也要嫁给江迟序。
就算是被他怨被他恨,她也要嫁给江迟序。
火光渐渐熄灭,灰烬携着无数思绪飘向天
间。
第18章 咬他“互通心意”定下婚约
接下来整整三日,苏幼仪再也没有踏出筑春阁半步,江迟安自从那日家宴后也消停了许多,没再来打扰过苏幼仪。
显然,江迟安对婚事已经十拿九稳。
苏幼仪轻轻将画轴从盒中拿出来再次展开检查。
画卷慢慢舒展,群鹤飞鸣,松柏摇晃,栩栩如生。
耗时两个月,这幅画终于画到满意,苏幼仪点了点头,将画轴收起来再次放入盒中。
“小姐,这画上的鹤还有松柏像活了一样,刚才一打开,我都怕那些鹤飞走了!”桃溪把盛了画轴的雕花盒子小心收起来。
“皇后娘娘定会喜欢的!”
苏幼仪笑,“不过一幅画儿,哪里敢求皇后娘娘喜欢。”
“宫里的画师技艺高超,比这好看的画恐怕要从皇宫排到郊外清灵山去,我哪里排得上。”
由桃溪服侍着穿好外衫,苏幼仪又坐在镜前开始梳头。
她道:“我只求皇后娘娘扫一眼之后觉得我是用了心的。”
桃溪帮她挑着金钗,答道:“那飞鹤上的羽毛细密可见,小姐,奴婢敢保证,不论谁,只需扫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用心!”
苏幼仪心中更欣喜,转而想到今夜宫宴她的计划,又咽了咽口水,十分忐忑。
她已经盘算三天,想破脑袋也只想出个十分拙劣的办法,从前连想一下都觉得罪过失德的事,现在被她反复琢磨......
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