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时常问自己,那晚之后,真的气吗?
气。
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他问她:“我默默守在你身边,为什么却得不到一点怜爱?”
又追问:“你当真如此偏心?像他们一样。”
每每想起他破碎的目光,苏幼仪都会心中一痛。
江迟序究竟有什么妖术?以至于才成婚三个月,她就被他搅得心里酸痛,就算分开一个月,还时常念念不忘。
但是造化弄人,苏幼仪知道,她注定不会长长久久地待在郡王府,自然也就不会与江迟序长相厮守。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郡王府是不是在给他张罗续弦?
他们对外怎么说?说她死了?还是逃了?
郡王妃与郡王最重面子,估计会说她死了吧。
那么江迟序呢?是否一直在自责那晚的冲动与粗鲁?仍沉浸在一往情深又乍然失去的痛苦中?
若是这样,苏幼仪忽然好想告诉他,其实她早就想走了,别人对她好或者坏,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
见苏幼仪走神,桃溪知道她又在想世子了。
自家小姐走得干脆,好像无牵无挂冷心冷情,但是她知道,苏幼仪心里有江迟序,甚至说得上爱。
不然她怎么会来姑苏几日就消了气,不过半月就开始频频走神,看起来几分落寞?
小姐就是心太软了,桃溪放下筷子,心里叹道。
“小姐?”
“小姐。”
苏幼仪蓦然抬头。
桃溪笑了笑道:“您前些日子叫我派人去京都探探消息,今日已经收到了。”
苏幼仪忽然紧张起来,是了,她虽然时常想到江迟序,但是仍怕他忽然追过来捉她回去。
她不想回郡王府,就算是为了江迟序。
她怕她与江迟序重新对峙,再度撕破脸,今后就再也没有念想了。
与其将这情分彻底撕碎,还不如就这样朦朦胧胧续着,满足她一点点的贪心。
桃溪继续道:“郡王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和从前一样。世子每日照常入宫议事,郡王妃伺候着老夫人。”
“奴婢还听说,老夫人的病彻底治不好了,如今只能躺在床上每日里灵丹妙药吊着。”
闻言,苏幼仪垂了眼思忖片刻。
“好。挺好的。”不知道在说江迟序还是在说老夫人。
苏幼仪拿起酒杯,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笑着对桃溪道:“先前不是还闹着要喝冠群芳,来,我同你一起喝。”
还未等主仆二人碰杯,只听门口几声轻敲,紧接着是尖细的声音:“苏姑娘。”
是燕春楼的掌柜,钱掌柜。
燕春楼前一任掌柜是苏父用惯了的管家,姓
文。
文掌柜年迈,三年前,拿着一大笔酬金回了老家养老,燕春楼便由钱掌柜接手。
三年前,苏父过世多年,而苏幼仪还未掌管嫁妆,郡王妃对姑苏的铺子并不上心,随手指了钱掌柜。
苏幼仪这些日子在姑苏没少和钱掌柜接触过,她使了个眼色,桃溪忙去开门。
钱掌柜等着桃溪将两扇门都打开了,才慢慢悠悠挪进来。
并不是他摆着架子,实在是因为他太胖了,若是只开一扇门,恐怕挤不进来要出丑。
钱掌柜满面红光,一进来便热络的同苏幼仪寒暄:“苏姑娘,今日这菜可还合胃口?”
苏幼仪看着他锃亮的面孔有些发腻,礼貌笑了笑道:“不错。”
想着方才还没喝完的酒,苏幼仪对钱掌柜兴致缺缺,不想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钱掌柜所来何事?”
钱掌柜见苏幼仪并不叫他坐下,心里闪过一些不快,但是面上不显,脸上堆满笑意:“苏姑娘,您有所不知,咱们燕春楼惯用的漫步春,涨价啦。”
燕春楼的酒分为两种,一是冠群芳,入口醇香馥郁,一斤能卖一千文,文人雅客、高官贵族最爱。
二是漫步春,一斤一百文,味甘清冽,普通食客常用。
苏幼仪皱了皱眉:“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漫步春是都酒务所制,何来涨价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