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跟在她身后,看着苏幼仪垂在脑后的珊瑚步摇轻晃在细腻颈侧,鲜红的珊瑚在雪白的肌肤上轻轻扫过,若点点海棠开遍。
真叫人看得晃了眼。
桃溪稍微追上几步,悄声道:“小姐,奴婢倒是觉得,季公子家世好、人也好,既然他心里有您,不如试着多接触接触,说不定......”
苏幼仪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还当真了?”
桃溪疑惑。
苏幼仪默了片刻道:“季纹舒是姑苏豪绅,年纪轻轻便子承父业,人虽然纨绔了些,但也是正经富家公子,有大好前途不奔,竟愿意与我纠缠?”
她捻了捻腕上玉镯,“我不过是个孤女,手中产业单薄,还嫁过人。”
虽这么说着,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惋惜之色。
苏幼仪继续道:“他不过是见色起意,心猿意马,等新鲜劲过了,自然将我抛之脑后。”
桃溪低着头想了一会,道:“那小姐您此番与他会面,竟只是为了燕春楼么?”
“自然。他贪色,我求门路,很公平。”
说着,苏幼仪嗔了一眼桃溪,“成日里想什么呢?”
桃溪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的话也脱口而出:“奴婢想着,您不能总是为了世子神伤,若是能觅得新欢,便可以再展笑颜了。”
神伤吗?苏幼仪闻言顿了顿脚。
桃溪没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道:“小姐您在奴婢心里,人又美,心还善,聪慧、坚韧,无所不能!再来十个季公子、世子,您都配得上!”
被这话逗笑了,苏幼仪由桃溪扶着从蝶园角门上了马车。
季纹舒早就等在燕春楼雅间内。
天气虽凉了,季公子的象牙折扇却不曾离手,他有一搭没一搭晃着扇子,嘴角擒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苏姑娘自京都郡王府来,若是他的消息没出错,她与那日渊明湖那位不速之客......应当是夫妻。
世子爷当真好雅兴,追夫人都追到姑苏来了。
看这样子,苏幼仪恐怕还不知道。
钱掌柜亲自挪动到雅间奉上一坛冠群芳,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季公子,您怎么来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季纹舒的思绪瞬间被打断,敛了笑意看着眼前泛着油光的钱掌柜。
“钱掌柜,别来无恙。”他的脸上瞬间又换上十分客气又十分疏离的笑。
钱掌柜作势要坐下,紧接着季纹舒道:“燕春楼酒菜好,南来北往的贵人都要来这里坐坐,方才我便看见几位京都的人,生意不错啊钱掌柜。”
钱掌柜还没沾到椅子,又重新站好笑着答道:“哎呦,可不是。许是近来新出的几道菜十分合京都的口味,我看有些贵人一连来吃好几日。”
季纹舒点点头接着问:“你们东家近来忙得很,好像不怎么往燕春楼走动。”
钱掌柜听他提起苏幼仪,语气里难掩不屑,今日中午被苏幼仪奚落一顿,他心里还暗暗记着呢。
“可不是,我们这位东家呀,分明还是个小姑娘,正是钗环脂粉绕着的年纪,哪里顾得上这些?这些日子一旬能来问一次就不错啦,还是得我劳心劳力。”
季纹舒挑了挑眉,脸上笑意散了些,道:“钱掌柜,我喜甜,劳烦去后厨嘱咐嘱咐,多放些糖。”
钱掌柜连连答应殷勤着跑出去才反应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呢,怎么就被打发出来了?
房间里重新回归安静,季纹舒放下手中折扇站起身来到方才钱掌柜差点坐下的椅子前。
伸手调换了椅子的位置,将那把差点沾了钱掌柜的椅子换到了远一些的地方,苏幼仪一会坐不到的位置。
做完这些,他重新懒散坐回椅子内,拿起折扇轻轻敲打桌面,静静沉思,平日里总带着笑的一张俊俏脸庞此刻有些认真。
苏幼仪与那位既是和离,也该断干净了。
他这人随心所欲惯了,从小到大,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生活像平静的湖面,毫无波澜。
季纹舒常常觉得这世间挺无聊的,无聊到只要有一丝涟漪,他都想抓住仔细研究它的纹路、动态。
蓦然出现的苏幼仪便是这涟漪,他越看越沉沦,越接触越觉得......
有些可爱。
那位尊贵的世子爷都将人气到姑苏了,还有什么胜算?
破镜还想重圆么?
既然世子不把握机会,那就别怪他季纹舒占得先机了。
倏尔门声响动,苏幼仪走了进来,卷入一袭杏花香气,她的声音落入季纹舒耳中,像甜蜜丹桂:“季公子久等了。”
季纹舒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平日里总慵懒垂着、玩世不恭的眼睛里亮了亮,但很快又掩去,他道:“苏姑娘,坐。”
今天的菜有些甜,苏幼仪吃了几口便轻轻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脑子里将漫步春的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
“季公子,我今日来,有一事相商,若是你能帮我,今后定少不了你的分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