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每夜入平阳公主府,一两日能瞒得过人,夜夜从侧门入,纵然没有敲门声,也并不能够瞒得水泄不通。
闲言碎语传得整个长安都是,王太后第一个先按捺不住把平阳公主唤入宫中,迎面质问:“你怎么能自甘堕|落。那卫青是谁,不过是一个平阳侯府的骑奴,奴婢而已,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不清不楚。”
平阳公主连见礼都不曾,这便让王太后嫌弃上。
好在,平阳公主也无所谓,见礼后坐在一旁,“母亲,这样的话往后可以在心里说,最好不要说出去,以免让皇上心生不喜。毕竟,子夫也不过是平阳侯府上的歌伎。而母亲当年已经嫁过人,育有一女而入的宫。所谓自甘堕|落,怎么叫自甘堕|落?
“天下再尊再贵,何人比得上皇家?在皇家面前,谁人不称臣?既是称臣,皇家用人,一看人有没有能力,二看人合不合用。我虽不是皇上,我堂堂大汉公主,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不是夺他人之夫,男欢女爱,我图的只是开心。难不成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他们果真很好。问问他们的祖上,难道不是也拿不出手?”
平阳公主抑扬顿挫,说得王太后因听闻平阳公主和卫青之事生出的怒意都不禁消散。
“你是主人,他是奴婢,你怎么能让他上你的榻?”王太后不得不问问平阳公主,她为何要想不开的非要一个卫青不可。
“主人如何,奴婢如何。卫青相貌不是一等一的好?四路大军一道出击匈奴,独他直捣匈奴祭天圣地,杀敌数百而归,其他三个倒是出自世家,一个骑奴能做到的事,他们两路败退,一路无功而返。母亲不妨说说,到底谁更像笑话。我不让卫青上我的榻,要让这些无能之辈脏了我的榻不成?”平阳公主的话说得极为不客气,怼得王太后一时哑口无言。
平阳公主没有打算就此停下,抬头同王太后对视,“母亲喜权,想要弄权。却连权是什么都弄不明白。所谓身份,地位,那不过都是一群无能之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不想让家族毁于一旦设下的层层障碍。
“倘若人人都任用世家之人,母亲知道什么叫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吗?别的不说,只道陈家表妹的事。皇上是在废后,也不仅是废后。宠爱子夫,重用卫青,甚至破格提拔一个又一个的人才,目标只有一个,不让自己变成一个只能由世家掌控的傀儡皇帝。
“况且,母亲,我已经有权有势,您应该支持我的任何决定。男人,我想要任何男人就可以要任何男人,这难道不是一种骄傲吗?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出身,重点只在于,我看上了他,只有我愿意他上我的榻,他才能上。母亲,这件事,我才是做主的人。”
愿意两个字,王太后当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你?”
第10章 昭告 想向陛下讨要一人
王太后让平阳公主说得心下直颤,可是,她不愿意承认她不如平阳公主看得分明。
天下人的眼光,平阳公主能都不在意吗?
“那就让他们笑好了。不管他们背地里怎么笑,见着我还不是要恭敬唤一声公主。因为我可以让笑话我的人,从此在长安消失。母亲,这不就是母亲追求的权利吗?”平阳公主其实不太明白,王太后是那样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人?
“追求权力,享受权力的滋味,可以无视任何人的反对,也可以不必理会任何人的目光。母亲却在别人说长道短中,认为我应该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母亲为何要追求权力?得到权利却依然逃不过别人的目光?成为别人眼中的傀儡?母亲,您是何意?”平阳公主继续发问,问得王太后脸上讪讪。
平阳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太后,突然微微张张嘴,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啊,对了,在母亲眼中,对我的控制,让我乖乖听母亲的话,任由母亲摆布,何尝不是另一种权力的代表。”
王太后面无血色,她的所有心思全然瞒不过平阳公主,再让平阳公主说破,她又怎么会高兴。
“平阳,我毕竟是你的母亲,有你这样跟母亲说话的吗?”王太后恼羞成怒,斥责平阳公主。
可惜,平阳公主不慌不忙的道:“母亲,以身作则才能信服于人。否则只会沦为笑话。”
何所谓以身作则?
王太后如何行事?
想要在平阳公主面前摆母亲的架子,她不是不能摆,只是在摆之前,也要想想在她面前的平阳公主是不是她能左右的。
“总而言之,你以后不许再和卫青往来。”好说不听,明显王太后在叫平阳公主说破之后干脆不再掩饰,道明来意,尤其道:“你若当真想找一个男人,我这里有一个人选,比卫青好上千倍百倍。”
这话,叫平阳公主听在耳朵里,不悦的拧紧眉头,“母亲是在命令我?”
王太后原不想和平阳公主闹得太僵,可观平阳公主的态度,她太聪明,聪明的看透王太后的心思,纵然王太后有心要装成一个良母都不成。
“你执迷不悟,非要自甘堕|落,皇上不管,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不管。一个骑奴,他就算现在立下小小的战功又如何,你别忘了他更是一个奴婢和人私通生下的孩子,连他的父亲都不愿意认他。你是大汉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从前的事也就罢了,记住了,以后不许再见卫青。”王太后不装了,全都摊开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