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温度越来越低,估计已经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经过一夜的时间,昨日碳火攒出来的热气消散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温度比外头高不了多少。
沈新每日起来最先做的事就是烧炕,清理院子里和房顶上的积雪。
南溪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人尝试着凿破冰面捞鱼,没想到真的从河里捞上来两条鱼。
冰下面的河水日夜流动,总会有鱼游过来。
邻居闻到鱼香味,多问了几嘴,转天全村都知道了。
鱼肉也是肉,更何况在荤腥少见的农户,大家一一效仿,每日去往南溪河的人络绎不绝,河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窟窿。
直至有两人因为冰窝子位置发生争执,一个人失足掉进河里,另一个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众人才从狂热的心态里冷静下来。
沈新兴致盎然地听着秦宁跟他说这些南溪村的八卦轶事。
来福和王三柱各自来买了二十斤木炭,沈新也答应了。
天色越来越暗沉,低悬的云层仿佛要坠落下来,见不到一点阳光,天空一片死寂。
突然,低沉的轰鸣声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雪花纷纷扬扬倾泻而出,形成大片大片的白幕。
雪花变成冰晶短促又急切地敲打着木窗,发出的噼里啪啦的沙沙声,映着阴风的尖锐的呼啸。
屋内鸦雀无声,似乎被暴风雪镇住了。
沈新站在窗前欣赏着难得一遇的暴风雪。
秦宁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轻轻抓住沈新的衣角,低声问:“这是上天在发怒吗?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当然不是。”沈新掀起一小块窗角,弯腰向外看。
冷风和雪花霎时涌入,刺的秦宁一哆嗦。
沈新往前站了站,又把右手伸向窗外,雪花密密麻麻打在手上带来一阵麻意,“这属于一种瑰丽的自然景象,名为暴风雪,是不是很漂亮?”
古墨书一向嘴巴很会奉承,这时也只是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
果然煞神就是与常人不同。
二毛想了半天,一本正经地回复:“看上去有点吓人,但仔细看有点漂亮。”
三毛瘪了瘪嘴,抱住秦宁的大腿,“哥哥,我有点害怕,晚上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没等秦宁说话,沈新头也不回地替秦宁回道:“主屋炕小,塞不进你俩。”
三毛直愣愣地盯着沈新,一脸控诉,“大哥,骗人。”
他又不是没进过主屋,主屋的炕比厢房的大了一半不止。
秦宁心虚似的眨了眨眼。
轮到他表现的时候了,古墨书自觉开口:“不然我和二毛三毛一起住吧,我自己住也有点害怕,这样我们三个刚好做个伴,而且每日还能省些碳火。”
沈新没回,先问了二毛和三毛:“你俩什么想法?”
炕上宽大,住三个孩子绰绰有余。
二毛和三毛对视一眼,答应下来,“我愿意。”
三毛又噔噔跑到古墨书面前,拍了拍小胸脯,“墨书哥不怕,我保护你。”
古墨书故作一脸感动,“好三毛。”
风雪太大,看不清路,怕几个孩子单独回去有危险,沈新把二毛和三毛抱进西厢房,又帮古墨书把铺盖拿进去。
他拿了一篓木炭,在西厢房的灶口点上,一切收拾妥当才回去洗漱睡觉。
这天夜里,村中突然发出一前一后发出两声巨响,微弱的哭喊声被雪夜掩盖,除了四邻没有任何人发现。
托秦宁的福,第二日沈新也知道了事情原委。
昨夜有两户人家的房子塌了,一处是死了的王麻子的房子,久不住人有老鼠蚂蚁糟蹋房子,又没人打扫积雪,房子坍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另一处是赵老汉家三间连着的草房,这家人偷懒好几天没清理屋顶上的积雪,房子也不太坚固,双重因素之下,房子也塌了。
赵老汉和他妻子住主屋,当场就死了。
赵老汉的大儿子赵大河右腿也被砸断了,其他人运气好,受的都是轻伤,倒是不影响活动。
村长白日过来收拾烂摊子,看到这一幕焦心不已。
他严肃地跟大家说,今年天气异常,他怀疑有大雪灾,让大家早做防范。
众人心中泛起一点点涟漪,虽然心中怀疑村长话语真伪,但也纷纷回家清理房顶的积雪,动作更是比往日更加勤快了几分。
赵老汉家人昨夜先是着急忙慌找地住,第二日才想起来死了的爹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