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竟白教你了!?”
一句又一句的逼问让杨老三慌了神,他立刻跪在地上,抓着杨老三的腿猛然摇头,“师傅,我真没有偷,我只是卖了点陶土给来旺他们,县里的陶工坊跟咱们是老交情了,这件事师傅你也是知道的。”
“放屁。”关大石忍不住爆了粗口,转而压低声音道:“你当老子是蠢猪不成?正常买卖怎么会这么晚?”
“关叔,你别生气。”大山在一旁不知所措,他解释道,“他们给的钱多着咧,上下山一个来回给整整一两银子呢,这么多银子为啥不干,有钱不赚是傻子才干的事。”
关大石双目几欲喷火,手指头使劲往前点了点,知道不能跟傻子计较,他大喘了几口粗气,“你回家睡觉吧,我还有点事跟老三说。”
“好嘞,关叔。”大山咧了咧嘴,“明天我还要去县里做活,可不能晚了。”
关大石摆了摆手,提着杨老三的耳朵往僻静处走,他冷声道:“说吧,来旺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
杨老三吞吞吐吐道:“五两银子。”
“区区五两银子!?”关大石脑子发晕,“你就把县令大人说的话全忘了,你知不知道偷盗瓷土是大罪,打板子、坐牢、流放,这些统统都要来一遍,你让你们家、你的孩子日后如何做人?如何在村里活下去?”
“我就卖了五十斤陶土,根本没动瓷土。”杨老三嘴硬道。
“这话你也就能骗骗你自己,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卖过十斤一两的陶土。”关大石冷笑一声,“明日一早你跟我去县衙认罪。”
“不,我不去。”杨老三头摇成拨浪鼓,他哀求道,“师傅,我不想坐牢。”
关大石语气平静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师傅就听我的话。”
寂静无声蔓延,黑夜被无限拉长,杨老三知道关大石的脾气,沉默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好…我去。”
朝阳初升,县衙官员聚集在大堂开会,沈新正在交代着今日大家要做的事情,“距离征收秋税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今日林县丞和许主薄、叶县尉就一起把税收流程都整理出来,再把过去五年内秋税中的所有收税项目和账目的都罗列清楚。”
他要根据过去的秋税税收经验制定今年的税收政策。
“是,大人。”上任站起来拱手行礼道。
沈新把手里的薄纸递给冯典史,说:“冯典史按照这个模板,把牢里现存犯人的信息一一重新整理编册,提升效率。”
方便他以后抓人干活,昨日那些犯人瞧着乖顺,干活差劲效率慢得很,还得多练。
“是,大人。”冯典史站起来接过薄纸,拱手行礼道。
“今日就在告示栏贴出招人文书,制瓷厂建造完成,要招收男工人八人,不拘经验,只要手脚勤快肯用心的人,每日工钱四十五文以上,按照工种定位不同工钱不同,所有工人都包午饭,签长期合同。”
“是,大人。”
想了想,沈新又说:“宋云风辅助林县丞,你们先框定二十个人,再约个时间,本官亲自选人。”
如今银钱紧张,还是不要看走眼多生事端为好,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斐济明白,大人放心。”林斐济回道。
“诸位还有问题吗?”沈新点头问。
“没有问题。”林斐济率先回道。
“本官今日要去趟郊外,县衙诸事就要仰赖各位了。”沈新笑道。
“大人放心。”众人站起来齐声行礼道。
沈新回内院换了身黑衣短打,晃了一圈没找到秦宁,只得带着古墨书、唯励和县衙的两个巡检兵,去了双竹村附近的制瓷厂。
他今日打算开始制作瓷器了,现在县衙全靠阿宁忙忙碌碌赚的银子养活。
沈新想,他也得直起腰发挥男人的能力。
赚钱的能力。
沈新昨日回县衙前,还去木匠铺子和铁匠铺子里买了杂七杂八不少工具,拼拼凑凑的,制瓷工具还差一个手拉坯轮,他打算到了制瓷厂,等他们筛土的时候再做。
关大石吃过早饭在院子里等了将近两刻钟才等到杨老三。
“师父…”杨老三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
关大石眼里闪过一抹不忍,但面上不显,冷哼一声道,“走吧。”
杨老三面色骤然惨白,身形晃荡两下,低头默默跟在了关大石后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