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新便带着县衙的各级官员去了郊外荒田,他要把丈量土地标准化的流程交给下面的所有人,提高丈量土地的效率。
郊外的荒田每日衙差都带着十几个牢房来开垦,这些日子已经初见成效,杂草被清理干净,土壤变得平整、疏松发软。
沈新站在田埂旁,看向一张张神色不一的脸,沉声道:“本官只演示一次,诸位都仔细看清楚如何丈量。”
说完,他直接接过阿北手里的东西,在地头放置一根木棍,拿着木尺弯腰放在田垄外,往前迈了一步,手里另一个木棍顺势插进地里,伸手示意道:“一块地要丈量长度和宽度,木桩的起始位置在地头,每一次用木尺测量后都要记录,测量的人需要记录,跟着他检查的人也要同样记录。然后继续往前重新安插木棍,直至测量完成。”
沈新又往前走了几步,测算了三次,而后转身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众人稀稀两两地回。
沈新抬手指了指人群里最不忿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出来,示范一番。”
“是,大人。”两人硬着头皮上前,手脚僵硬地做完整个流程。
“不错,虽然有些不熟练,但动作没有问题。”沈新没跟他们计较,反而赞赏道。
“谢大人。”两人脸色发红地回了队伍。
沈新朗声道:“此次丈量土地大家动作要快,亩数务必纪实。清查隐田本官势在必行,若有谁敢瞒报偷懒、拖延时间,本官严惩不贷。”
“不过本官向来赏罚分明,本官郎君早就准备好了庆功宴和赏银,只待秋税一事结束,开宴赏银立刻落实。”
“谢县令大人。”叶县尉抱拳大声道。
“养君千日,只待一时,到了农田,若有人阻拦捣乱,不必纠缠巡检兵立刻动手,捣乱之人以妨碍公务罪,一概抓回县衙大牢。若对方人数众多,大家也不纠缠,以自身安危为重,立即找区域负责人禀告。”
“最后还有一件事,田里的水稻小麦都已经熟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丈量,禁止糟蹋百姓们的粮食。”
“都听明白了吗?”沈新冷声喝问。
“听明白了。”林斐济压下微微发烫的血液,带头大声回道。
五辆骡车往各自的方向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众人每日鸡鸣而起,在县衙吃过早饭后再去农田,晚上繁星而归,县衙除了林斐济的所有人都肉眼可见黑了、也瘦了。
“林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身量矮小的叶信言夹起一块肥肉,言语含糊道。
“快了还有两日,听说第三区的农田只剩一小块地就测完了,咱们也得加把劲,早量完早完事。”林闻明豪迈地喝了一大口鸡蛋汤,回复道。
“这几日累的我连肥肉都不想吃了。”叶信言戳了戳白灿灿的大米饭,嘟囔道。
他旁边一脸络腮胡子的仲二高反驳道:“这话说的可亏心,我可见你没少吃,还有每天晚上去拿能外带的甜品糕点,属你窜的最快。”
林闻明也往窗外指了指,阐述道:“少抱怨几句吧,县令大人他们到现在还在忙,估计还没吃饭呢。”
叶信言和一些关注他们的人,一同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原来心里还有些抱怨和牢骚的衙役小吏们,也识相地闭上了嘴。
大堂里,沈新正拉着县丞几人一起复盘、核查吏员们交上来的数据是否可靠,是否有误,丈量过程中有没有遇到哪些新的问题和困难。
一个时辰后会议结束,沈新、林斐济和顾玄维一起往内院走。
路上,沈新打破寂静,笑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这些日子还适应吗?我可是听下边人说,都后半夜了你们两那还亮着灯,你们两个还年轻,当以身体为重。”
顾玄维嘴角微抽,县令大人一个比他年轻了至少十几岁的人,交代他注意身体,总感觉哪里有点割裂。
“我不累,现在做的事虽然比读书时复杂,但也更有趣了,我敢说做旁的县丞绝没有这么有意思。”林斐济摇头后一脸认真,“多谢沈大哥给我这个机会。”
多谢你们夫夫二人没有性别、年龄之见,多谢你们的信任,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很幸运。
顾玄维看到林斐济眼里的认真,心中微震,他真心实意道:“谢大人关怀,玄维到了沈大人手下才知过往虚度多少年华,此事玄维乐在其中。”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昭平县地处偏僻广缺人才,你们两个来了可是帮了大忙了。”沈新笑了一声,结束了话题。
主屋里,阿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正努力睁开双眼看向门口,沈新心里发软,快步上前蹲在地上,吻了吻秦宁的额头,“阿宁,我回来了。”
“相公。”秦宁眼间的缝隙更大了些,他手往前伸了伸,咕哝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