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反倒有十分释然的笑，“我前半辈子没出过苏阳。小时候从村里到了苏阳县城，便觉得是全天下最热闹繁华之地了。如今到了京城，倒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
林清如朝她笑笑，“只是风景人情不同罢了。我到了苏阳，也觉得新奇。”
秋姑也跟着温和地笑了起来。
说罢，林清如的脚步便在一处铺子前驻足。秋姑仰着头，眯着眼睛逆光分辨那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叶琅轩。”
小二远远看见有人驻足，忙前去迎，“客官您看点什么？里面请！”
等凑得近了他才发现是林清如，脸上堆起满脸的热络，“林姑娘有日子没来了！我家小姐正想着您呢。”
说罢，他将林清如迎进雅阁，“您先小坐片刻，我且前去为您通传。”
秋姑原以为是林清如好心，想为她找个活计，一看店内纷繁耀目，竟全是金银首饰，跟在林清如身后，不由得露出些局促之意来。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听到一个温柔小意的声音传来，“有些日子不见阿清姐姐了。”
秋姑顺着声音抬眸望去，先是见一只纤纤玉手撩开湘妃竹帘，在竹帘之后出现一张娇柔婉约的面颊，很是婉约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莫名想到了阿宛。
叶水柔手握着一把嫦娥奔月的象牙团扇，坐在林清如面前，笑盈盈地与其寒暄起来。
“好一段日子不见阿清姐姐，可是有什么忙事？”
她似乎这才注意到与林清如旁坐的秋姑，“这位姑娘是？”
“我前些日子去了苏阳。”林清如回答她，“这位是苏阳来的大师傅，秋姑。”
秋姑闻言不由得脸上一热，不过是个小小绣娘，哪里算得上什么大师傅。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调侃一般。只是她见林清如郑重其事，倒是没有半分揶揄之意。
“苏阳？好地方啊。小时候祖父去苏阳收丝绸，我还跟着去玩过呢。”叶水柔轻轻地摇着扇子，“阿清姐姐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你家粮铺的生意，都开到苏阳去了？”
说着她自己倒先是噗嗤一笑，又用团扇轻掩着嘴，“我看不像。这些日子我听伙计说，你也甚少前去粮铺。若不是我时常照看着，只怕是早就亏空了。”
林清如无奈地笑笑。她原不过也是接着粮铺接近容朔，刺探其身份的，不想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本就自顾不暇，更顾不上粮铺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回到秋姑身上，先是递给了她一身上好的衣料。那衣料柔软细滑，是淡淡的粉红之色，颇有流光浮动之感，与叶水柔很是相称。
“这是苏阳带回来的衣料，你可喜欢。”
叶水柔伸手一摸，脸上便有惊喜之色，“不愧是苏阳的料子。难为阿清姐姐想着我。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见她喜欢，林清如又将那方锦鲤游水的手绢递给叶水柔，“你瞧瞧这手绢好不好看？”
叶水柔一看那手绢上的游鱼浮动活灵活现，渐变的橙红之色也极是好看，竟有些爱不释手。她抬眸望着林清如，神情有些惊喜，“这是你去苏阳买的？”
她眼神无意间瞟到秋姑，顿时明白过来，“是这位大师傅绣的吧！”
于是用团扇掩面，笑着问道：“阿清姐姐也准备做丝绸生意了？难怪千里迢迢跑了一趟苏阳。”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颇有些神秘，
“我昨儿个才听说苏阳三家大肆变卖家中产业，已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怕是被查抄也说不准。难不成阿清姐姐此去苏阳，是早早听到了什么风声，捡漏去了？”
查抄？这话不由得让她心生震惊，下意识与秋姑对视了一眼。
这三家盘踞苏阳已久，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也是惯了。她是有回到京城述职，秋后算账之意，只是到底是苏阳经济命脉，也不可操之过急。
怎得她们刚离开苏阳不过数日功夫，便有查抄的传闻流出？
见林清如面露震惊，叶水柔倒是先愣住了，“怎么？你们刚从苏阳回来，竟没听说这等消息？”
林清如皱着眉头，“还真不曾听说。我们离开苏阳之时，都还没有任何动静。别说查抄了，连变卖家产也不曾有啊。”
“这可奇了。”叶水柔也觉得奇怪，“如此说来，说来不过也才几日功夫，怎得这么快便有查抄的传闻？那不成是得罪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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