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微微一笑:“算两清,我懂的。”
江苍嘴角微动,欲言又止,可到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着江漾说道:“大哥带你回家。”
江漾嗯了一声,乖乖让人抱着,只是临出门前,突然抬头对着不远处的江芸芸说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江芸芸闻言,露出温柔的笑来:“玉刻来从千载上,宝珠出自重渊底,你可是宝珠啊。”
江漾依偎在江苍的肩上,看着她鼓励的目光,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释然的笑来:“我可是宝珠啊。”
江家兄妹离开后,春儿和江渝的脑袋才从隔壁小房间里一上一下探出来。
“我以后还能见江漾吗?”
“不知道耶。”
“江漾以后怎么办啊?”
“不知道耶。”
“要是江家对江漾不好怎么办啊?”
“不知道耶。”
江渝低头,不高兴地看着懵懵懂懂的小春,指责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春啊了一声,无措抬眼,小声嘟囔着:“我真不知道啊。”
两小孩对视一眼,各自叹了一口气。
江芸芸目送两人离开,转身准备关门时,突然看到原本马上就要上马车的江苍突然转身,朝着她快步走来。
她关门的手一顿,诧异地看着江苍疾步走到她面前。
翠绿色的衣摆因为快速走动在秋日萧瑟的风中猎猎作响,扬州入秋还未多久,但江苍的衣领上已经缀着一圈细软的绒毛,凉风穿巷,那圈绒毛七歪八拐贴着脸颊,显出他消瘦严肃的面容。
江苍站在台阶上,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江芸。
不远处的曹蓁忍不住探出脑袋,着急看了过来。
“宝珠的事情,谢谢你。”江苍竟然折腰行礼。
江芸芸吓得立马站直身子,下意识回礼。
两人起身时,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各自有些恍惚。
时过境迁,到底是节同时异,物是人非。
当年江芸在梅花林中远远看到金玉满堂的屋内,亭亭而立的大公子。
彼时她觉得江苍可真是幸运啊,一出生就享受着这样泼天的富贵。
可江芸芸现在看着面前之人,在这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可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来江苍也是如此。
江苍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地再一次转身离开。
江芸,江其归。
这个他一直不曾正眼看过的弟弟,那时他见了这个弟弟,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就是他们才让爹娘感情失和,江家乱成一团,可现在,当年这个不起眼的,宛若芸草的小孩在风吹日晒下终于长成了一刻高大繁茂,能为人遮蔽风雨的树。
两辆马车离开这条小巷,小巷重新归于安静,江芸芸这才关上门,施施然回了小院。
拐角的位置上却突然出现一个阴森森的目光。
“怎么就这么难死呢。”他愤恨诅咒道,随后口气幽幽,“也怪不得我的,谁叫你自己得罪人了。”
—— ——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在这里也都一个月了,可别耽误学习了。”院中,周笙不舍问道,“临走前要记得去找一下老师和师娘。”
江芸芸坐在树下,端着银耳莲子羹笑眯眯说道:“不急,不是还有两个人没解决吗?”
“两个人?谁啊?”江渝把脑袋凑过来,摇头晃脑说道,“说来让江小爷给你参谋参谋。”
江芸芸举起手来,皮笑肉不笑:“想找打是不是?”
江渝和江芸芸对视一眼,确实她不是在开玩笑,抱着脑袋,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周笙在边上看得直笑:“你多吓唬吓唬,她现在的胆子我已经是管不住了,整天穿这个男装出门乱跑,拉也拉不住。”
江芸芸抱怨着:“我早就发现你太宠她了,都开始无法无天了。”
“是有一些溺爱。”周笙拧眉,一本正经说道,“我瞧着和你溺爱幺儿差不多。”
江芸芸听得羹也喝不下去了,小脸一垮。
周笙笑得直捂肚子,又见面前的小孩小脸都臭了下来,只好忍笑转移话题呢,“幺儿呢,好几日没见到他了,我这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他。”
“都不给我做!”江芸芸不高兴嫌弃道,“他长得可快了,这个年纪的小孩随便穿穿就好了,袖口多折一下,到时候放下来就好。”
“你也太小气了,他整天爬上爬下,衣服坏得快,现在你娘就是做衣服的,家里布料多,瞧你个小酸脸的样子。”
周笙捏了捏江芸芸的小脸。
“而且怎么会少了你的呢。”周笙笑说着,“给你做了好几套呢,晚上你来我屋子,穿起来我看看,我也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江芸芸满意点头,爽快点头:“行,我晚上就来找你。”
“中午要做幺儿的饭吗?”厨房门口,陈墨荷大声问道,“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抓了三个大馒头跑了,到现在也不见回来,小孩也太调皮了,回头芸哥儿可要说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