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上下的花啊。
“那个亭子就是四明亭,名字可是王爷取得。” 段俍骄傲说道。
他把人送到入口,却没有跟着上去,只是指路说道:“顺着小路一直走就到了。”
江芸芸颔首表示谢意。
她长相温和,眉宇清雅,若是愿意对人散发善意,那很少有人是不吃的。
段俍也不例外,一见他年纪还小,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王爷最喜道了。”
江芸芸再一次点头致谢,然后一人踏入小道,没多久就走到那个亭子外面。
若是远远看去,亭子只是有着金碧辉煌的属性,但走进了才发现,内里更是富有春秋。
明明是冬日,边上也并未有花花草草,空气中却能闻到花草的清香。
三面悬挂着挡风的帘子,却又丝毫没有挡住日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头顶镶嵌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微光柔顺,自有一番不一样的明亮。
江芸芸上前行礼。
朱贡錝转身,不经意一看,心头一震。
——好花的衣服。
他忍不住在那件花衣服上留恋了片刻,还怪好看的,花花绿绿的,这绣工一看就是南方的,好看,精致,想要!
江芸芸是打听过王爷喜欢穿红戴绿的爱好,但万万没想到,传闻比现实还夸张,这人看到好看的衣服挪不开眼!
她只好微微往边上挪了挪,哪知道朱贡錝的眼珠子忍不住跟着走了一步。
“咳咳。”江芸芸咳嗽一声。
朱贡錝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把视线往他脸上看,只是这一看更看呆了。
江芸芸心中警铃大作。
她明明是打听过的,肃王朱贡錝对美色并不留念。
“好好好。”谁知,朱贡錝快步下了台阶,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伸手想要去抓江芸芸的手。
江芸芸想也不想就挪开了。
那手指扑腾了一下,没握到她的手,只是顺势抓到了她的袖子,谁知朱贡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吕岩有言:‘真元孕育,仙风道骨,岂是凡胎’,本王修道以来,见过千千万万的人,可从未见过江同知这样,最雄姿直气,不涂脂粉,仙风道骨,不涴尘埃的年轻人。”
江芸芸半信半疑看着他,大眼珠子活像能说话一样。
信的是她在琼州的时候是见过那些真的爱好美色的菜株野,两个人的眼神确实不一样;疑的是毕竟这个表情是在太过热情了,实在不太正常。
许是朱贡錝也发现是吓到人了,声音温和起来,脸上几乎能滴出蜜来,盯着江芸芸看,跟看个宝贝一样:“江同知,可有出家的想法?”
江芸芸想也不想就拨开他的手,神色堪称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麻木。
——碰到两个修道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真是元始天尊,阿米佛陀啊。
朱贡錝被人甩开手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可一转眼就看到江芸芸眉上的冷光,那点不悦立马就烟消云散,激动得老脸都红了。
“孤冷清奇,清瘦道骨,总天所授,好好好,真是天生的修道圣体啊。”
江芸芸没说话,因为这个开场白和自己预想的几个方案相比,有点过于离谱了,所以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是江芸芸的沉默太过震耳欲聋,朱贡錝也猛地回过神来,面前这个小刺头不好惹,皇帝都敢撅蹄子,被贬官了,还慢慢悠悠拉着一头小毛驴往西北赶,可别把他惹毛了,直接把自己一脚踹了。
“江同知,找我有何要事?”朱贡錝板着严肃的脸,端着王爷的架子,故作高深地质问道。
被颠倒主次的江芸芸也没出言反驳,只是在抬头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王爷原来对修道感兴趣。”
朱贡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争气地闪了闪。
江芸芸被看烦了,直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朱贡錝莫名后脖颈发凉,艰难移开视线:“算是有些研究吧。”
“原是如此,怪不得。”江芸芸故作深沉说道。
朱贡錝随口说道:“我修道之事,人人皆知,江同知有话就说吧,遮遮掩掩做什么,若是你愿意随我一起……”
他越说眼睛越亮,一改意兴阑珊,正打算继续说道。
“承蒙王爷厚爱,出家还是出世自然是随缘的,就是家中还有老娘要照顾,怕闹起来。”江芸芸一脸和气地拒绝着。
朱贡錝打量着面前之人,质疑道:“可你的面相瞧着……”
高贵的出身,又是家中独子,养成了他有话直说的性子,只是这次他还未说话,突然被江芸芸那黑漆漆的眸光冷不丁一瞧,心中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话锋一转:“很是孝顺,那算了,出家之事有缘再说。”
江芸芸微微一笑,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确实要一分缘分的。”
两人就站在台阶下,感受着兰州冬日的冷风呼啸而过,耳边似乎能听到外面一时间都沉默了。
朱贡錝年纪大了,被冷得一个哆嗦,再也装不上体面,自己先上了台阶,随口说道:“上来坐吧,上茶。”
那些好似木头一样的婢女们终于动了起来,脚步轻盈地奉上热茶,随后又送上各式糕点瓜果。
虽是远在兰州的冬天,却能吃到新鲜的冬桃和橘子,一个个饱满圆融,即使在浓郁的茶香中依旧能散发出水果的清甜。
“雨前龙井,你是扬州人,应该喜欢喝这些。”朱贡錝端起来却没有抿一口,反而透过薄薄轻烟,安静看着江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