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被人夸得浑身舒畅,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自觉的紧绷也跟着卸了下来,嗔怒说道:“怪不得我们兰州大冬天的有桃花,原来是您使得坏啊。”
江芸芸也跟着无奈笑了起来:“叶夫人慎言。”
“您是常来这里吗?我瞧着这里的道士有些,不安分。”
叶夫人摇头:“不常来,同知眼尖,这里的道士不老实,不过周夫人和黄夫人喜欢来,我只好闻着味道来了。”
“两位夫人都有武将家眷,许是如此周夫人才在这里点了长明灯,不是说这里很灵嘛。”江芸芸故作不解的问道。
叶夫人笑了笑,意味深长:“我们肃王道法高深,这玄妙观如此靠近王府,可不是灵,专门保佑那些武将。”
江芸芸又问了几个问题。
叶夫人都不遮掩解释了。
“没有什么异样,就是人突然来的很多,不过要我说就是道士们急功近利,非要提早贴出来,这才让人这么早就来了,差点坏事。”
“黄夫人我不太了解,她性格安静,不太爱说话,不过是个厉害了,家里上上下下服服帖帖的。”
“王府典簿家的李夫人最爱做好事了,嗯,性格自然是好的,不和人说话是……就,王府的人,难免是高人一等的,不过她和几位武将家夫人的关系都不错,来了也不意外。”
“骆夫人和陈夫人啊,嗐,商贾人家,我不用打听就知道,大都是和我差不多的由头,他们家都是靠中护卫保护的,向来以黄夫人马首是瞻,两家生意都不错的……和对面都有生意往来呢,要不是有周指挥护着,能这么轻松吗?听说年年孝敬都有一指厚呢,性格也不错,都是利索人。”
叶夫人确实是个厉害人,说话瞧着大大咧咧,但又滴水不漏。
后面的人也大都如她所说,缺的粮食很快就补齐了,出人意料的是那位黄夫人同样送上二十两银子,李夫人瞧着有点傲气,不愿多言,只说自己的齐的,其他的话一句不说,最后的两位商贾夫人一动一静,言辞间很是维护周夫人,但也补上五两银子银钱,只说是为了全黄夫人的面子。
一群人问完,冬日的天色也都黑了,江芸芸坐在逐渐昏暗的屋内沉默着,直到几个道士小心翼翼凑过来才回过神来。
“明日我让人把粮食送过来,对外就说是衙门送来的,养济院那批人的口粮放在你们这边。”江芸芸起身,顺手把三十两银子放到袖中,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你的册子还没给我。”
刘道长万万没想到,同知还记得这个事情,顿时嘴角发苦。
“寺庙道观我年后也要清查的,先拿你这个练练手而已,不是特意针对你们。”江芸芸和气说道,“但看在今日这件事情的关系上,若是真有问题,我提早告知你,你早日整改,我就当无事发生,但之后对于其他寺庙道观,我可是没这个耐心的。”
刘道长真像是吃了裹了蜜的苦瓜,先是心头一甜,随后就是一嘴苦涩。
——熟练给棍子和枣子的招数,明明心知肚明,但是谁不吃这口啊。
江芸芸出了门,就看到夫人娘子们站在一起,不远处的道人们正在挂灯,照得后院灯影晃动。
“今日的红纸已经拿下来了,正打算把衙门的名字写进去呢。”周夫人笑说着,“同知可是状元,不知可否赏脸写一张。”
江芸芸笑说着:“自然可以,不弱我直接写个序吧,回头一起贴起来。”
周夫人眼睛一亮。
江芸芸笑着把这件事情揽了过来:“今日听了诸位夫人一席话,我也是茅塞顿开,明日我来贴这东西,诸位不要觉得我多事才是。”
第二日早上大家就都知道她昨日为何要这么说了。
“怎么写我们自己的姓啊。”黄夫人指着名单的名字,惊讶说道。
江芸芸笑说着:“这是你们做的好事,写你们的名字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不知能否写上夫人们的姓名,这才写了你们的姓,而且也该让外人看看,我们兰州城内的夫人各个蕙质兰心,古道热肠,合该留下一笔才是。”
黄夫人听得脸都红了,又是激动,又是打趣:“看吧,我没哄你们,幸好我们江同知年纪还小,不然这张嘴就要把我们都迷走了呢,就是不知道小姑娘们怎么办才好,真是听得晕头转向啊。”
三位小姑娘倒是没有太大的兴奋,只是围着那篇序。
“哇,你的字真好看。”寇三姑娘夸道。
“嘻嘻,有我的名字。”杨小姑娘指着其中一行字说道。
段大姑娘仔仔细细读完,佩服说道:“不愧是状元之才,同知好文采。”
江芸芸又应酬了一番,这才骑着自己的小毛驴急急忙忙准备去上值了。
“怎么骑小毛驴啊,真是不气派。”杨小姑娘嫌弃说道。
“你懂什么!”寇三姑娘连忙替人解释着,“多有风度啊,多好看啊,那小毛驴也长得眉清目秀的。”
“哈,哪里好看,高头大马才好看呢。”
“呸,庸俗!毛驴,就要毛驴!”
两位小姑娘在斗嘴,几位夫人看着红纸上自己的名字,也都忍不住笑了笑。
“哎,你要是没方向,可以查一下周夫人和黄夫人。”江芸芸回到衙门时,看到蹲在自己屋顶的谢来,笑说着,“这份是道观的名单,我圈出的这几个人,你也可以看看。”
迎风吹的谢来激动坏了,看也不看就拿了过来,塞到袖子里,一脸柔情蜜意地看着江芸芸:“我就知道我们小状元见不到我这个新人受苦,真是恨不得以身相许啊。”
江芸芸打了一个寒颤,把谢来深情款款的脑袋推开:“滚啊。”
“好嘞,这几日不用做我的饭了,回头有消息,我主动找你。”谢来也非常识趣说道。
“对了,张道长还不回来,你这是一点也不担心啊。”临走前,他扭头问道。
江芸芸笑了笑:“人现在应该是正在吃香的喝辣的,你不是也说肃王并非凶恶之人嘛。”
“但毕竟是王爷啊,张道长看着又不太聪明。”谢来叹气说道,“这万一……买买棺材也不便宜啊。”
江芸芸呸呸两声:“你且走吧,你这个锦衣卫少说几句吧。”
谢来哼哼两声:“嫌弃我,哼,真是没良心。”
江芸芸大门一关,只当没听到。
城门口,一个披着粉色披风的小少年轻盈地跳下马车,紧盯着城门口新贴上去的红纸,嘴里窸窸窣窣嘟囔着:“哎哎,是这个字啊,是他写的字,哎,真走到了!!兰州!我到兰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