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震惊。
“公子难道不知道。”乐山不解,“夫人的绣房收留了很多寡妇,又或者从家里逃出来的可怜人,绣房还给她们屋子住呢。”
江芸芸更震惊了。
“所以我就说公子和夫人真是生疏。”乐山叹气,指指点点着,“这么重要的事情却从没有和您说。”
江芸芸哎了一声:“我就知道她收了很多女人。”
乐山背着手,学着江芸芸的样子:“夫人说了,女人不容易,所以现在能帮一点是一点,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好好的日子不过啊。”
江芸芸没说话了。
“是我太不关心家里了。”她叹气。
乐山一听又觉得不好意思,替她解释着:“也是因为公子忙啊,在琼州兰州连觉都睡不好,现在明明回了京城,你看,没过几日又要远行了,夫人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江芸芸还是叹气,刚捧起书,又从书后伸出一双大眼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乐山瞬间红了脸。
“没有啊。”江芸芸干巴巴说道,“哎,也是,身边也没几个人,你喜欢什么样子啊,我回头给你留意一下。”
乐山瞪了她一眼跑了。
“别害羞啊。”江芸芸脑袋往边上张望了一下,见他真跑远了,无辜地摸了摸脑袋,“算了,还是先看我的案子,等回京城再说。”
—— ——
徽州后衙内。
柳知县正一脸严肃:“京城来人可是江芸,这人最难说话,一旦被他抓住把柄,你我都逃不得干系。”
他目光看向堂上坐着的另外两人,神色严肃。
“一个江芸有什么了不得,听说才刚及冠。”说话的年轻人穿着华衣,神色倨傲,“不过是有个好老师,好师兄在后面帮扶,才有这么大的名声,要我说说不定是个酒囊饭袋呢。”
柳知县忧心忡忡,只好去看自己的上峰。
徽州的知府,胡原。
“不过是一个女奴告主的案子,陛下为何要让江芸来。”胡原不解。
“江芸这人惯会踩着他人上位,怕是盯上我们了。”柳源淡淡说着。
“他敢。”那个年轻人大怒,“她知道我汪家是谁嘛。”
两位主事官都没有说话。
若非出身在当地豪强的汪家,他们才不会和这样的蠢货多说一句话。
“事情在这一步了,那个女人留不得了。”胡原厉声说道,“等江芸查出来,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不行!”汪励想也不想就说道。
胡原耐下性子和他解释着:“那个女奴一直嘴硬,到时候要是真的和江芸碰面了,我们也不知道江芸到底要来做什么,回头拿着这事回京城一闹,我们自然是完了,你家中哥哥刚考上的进士,难道就不要了。”
“她能说什么,身契都在我这里,我们也是在衙门备过案的,本来就是我们汪家的人。”汪励咄咄逼人,“本来就是我们汪家的奴才,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也改不了。”
胡原见他态度强势,边和柳源对视了一眼。
这事要不是有汪励一直拦着,这女奴来衙门的第一日就会被打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她签字画押,人证物证俱在,先看看那江神童有什么翻天的本事。”柳源想了想,到底是不想得罪汪家,低声说着,“听说钦差队伍还有十日才到呢。”
—— ——
徽州府的治所在歙县,治下有一府六县,下辖歙县、黟县、休宁、祁门、绩溪、婺源六县。
折子里的汪家就是歙县的大户。
“好多书院啊。”乐山咂舌。
“天下书院最盛者,无过东林、江右、关中、徽州。”江芸芸解释着,“徽州有‘东南邹鲁’之称,程朱就是徽州人。”
乐山似懂非懂:“那读书的人,当官的人不是更多。”
江芸芸点头:“很多。”
“那公子要办的事情涉不涉及那些当官的啊。”乐山小心翼翼问着。
江芸芸还是点头:“涉及,折子上的汪家乃是弘治十二年登伦文叙榜的进士汪标的家,折子上的主家就是他家的堂弟。”
乐山倒吸一口气:“那不是要和当地官宦发生冲突。”
江芸芸笑了笑。
“快!快!又要开始审了。”人群中突然传出喧闹声。
“开始了吗?怎么又开始了,前天不是刚夹手指了嘛,小心把人弄死啊。”
“哎,谁知道呢。”
“老翁等等。”江芸芸眼疾手快拉着一个小老头,和气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翁睨眼打量了她一下,嗡嗡问道:“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出来游学的。”江芸芸笑说着,“刚来宝地。”
“怪不得,就是我们知县审案子呢,你要是想看就来看吧,就一个奴隶反了天了,说自己不是奴隶,还要状告主家奸污,啧,这些事情都拿出来讲,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