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而来,他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纵身跃入河流,拼尽全力才得以存活。 八岁以前,他一直在流浪。 但他的流浪是有目的的,他要前往京城,找到顾明远,逼他认回自己。 无论要受多少苦,无论有多艰难,他都要拥有一个立足的身份。认了顾明远这个爹,他才能接触到更多上层人,才能为自己拼出一条路。 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精彩。他要站到一个旁人都无法欺负他的位置,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早早地规划好了自己的一生,在他的这一生里,没有爱欲,没有金钱,只有权力。 他只想一步一步、稳稳地往上爬。爬到指挥同知,爬到指挥使,爬到左右都督…… 他的野心和他的胃口一样大。 事实证明,在遇见柳元洵之前,他的一切都如自己谋划的那般顺利。 十八岁的镇抚使!这可是锦衣卫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传说!不仅如此,他更是锦衣卫十三太保里排行第九的人物。 若说镇抚使的位置靠了刘迅的提携,那位居第九的排行便是他一刀一拳亲自打拚下来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才十八岁,根基尚未稳固,身后更是空无一人。他却仗着柳元洵的天真宽宥,生出了天大的胆子去亵渎他。 刘迅将他收下时,就曾说他欲望太重,胆子太大,迟早会遭到反噬。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满是不屑。人活着,若是连点欲望都没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若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当年便无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若是没有要活得好的欲望,便无法熬过那场大饥荒,徒步走到京城;他若是没有对权力的欲望,便练不出这高深的武功,也爬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这一辈子,活下去的动力和底气,全是他那大到足以吞天的欲望赋予的。 他放任自己的欲望,饲养自己的欲望,驱使自己的欲望,过去那么多年,他驾驭自己的欲望如同驾驭一只猛虎,勇猛到了凶骇的地步。 他以为自己对柳元洵的欲望也如从前那般。只要他胆子够大,心够细,柳元洵就会变成他的猎物,就会敞开自己柔嫩的肚皮,用有限的寿命变成他盘子里最美味的一道点心。 可他对柳元洵的欲望,竟然逐渐变成了一种牢笼。 他的欲望不再给与他动力与勇气,而是让他心慌,让他恐惧,让他因为柳元洵的一句话瞬喜瞬怒。 这滋味太危险了。他的理智告诫他要悬崖勒马,可他的本能却在叫嚣着让他肆意享用这一切。 顾莲沼跪坐起来,宛如暗夜里的死神般静静地凝视着柳元洵恬静的睡颜。 “王爷。”他轻声呼唤,声音极低,柳元洵自然不可能回应。 “你教教我,你教教我该怎么做……”他一边像个虔诚的信徒般跪坐着低喃,一边缓缓抬起手轻轻去剥柳元洵的衣服。 随着衣物的褪去,苍白的肌肤逐渐染上了一层莹润的月光,肩颈与腰腹的弧度美得恰到好处,单是看着便能想像其细腻的触感。他的美带着一种天然的脆弱,叫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其摧毁的冲动。 顾莲沼身体涨热,牙根也在发痒,潜藏在骨血中的兽性逼着他去撕咬些什么,再嚼碎些什么,最好连血带肉一起吞进喉咙,才能浇熄他浑身的干渴。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吗?”他俯身,微微低头,吻上柳元洵的脖颈,含糊低沉的声音像是夜色里的鬼魅,他低声道:“你在诱惑我。” 说话间,唇瓣微动,像是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姿势看似柔情,可顾莲沼心里清楚,这样脆弱的位置,他只需牙关用力,便能咬开柳元洵的喉咙,饮尽他的鲜血,彻底要了他的命。 顾莲沼在柳元洵身侧伏跪了很久,任由时间流逝,他依旧想不出答案。 可他却觉得柳元洵给了他某种指引。 欲望在躁动,理智在坍塌,两军交战,理智再一次在夜里溃败。 顾莲沼微微用力,用牙齿轻轻咬住了柳元洵的喉咙,他含含糊糊地想:将一切交给白天吧。 白天的柳元洵交给白天的他来处理,夜里的柳元洵交给夜里的他来享用。 他喜欢这梅香喜欢得紧,恨不得弄出点血来尝尝味道。不过不着急,洪公公给得熏香确实好用,让他有了大把时间去品味月下的白梅。 明天,后天,大后天…… 都是他的。 第42章 窗外的雪下到半夜就停了,风却很大,一直呜呜地吹,梦里的人却兀自睡得香甜,什么都不知道。 天色渐明,淩亭前来服侍,他眼尖地瞧见柳元洵脖颈上的红痕,像是红梅落雪。如此醒目,又如此刺眼。 他仓惶低头,昨日夜里陪着柳元洵睡去时,他满心安宁,以为自己再次接受了一切,可当他真的看到这新鲜的痕迹时,一颗心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酸涩。 但他没有拈酸吃醋的资格,他只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本分。 柳元洵压根没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寻常人照镜子是为了检查自己的衣冠是否整齐,可他被人伺候惯了,又不慎注重容貌,所以也很少看镜子,更没注意颈间的痕迹。 即便他发现了,顾莲沼也有诸多说辞来哄骗他。 用过早饭,柳元洵便开始更衣了。 他没穿朝服,却穿了身象征王爷身份的交领袍衫,石青色的袍衫上绣着四爪蟒纹,外搭了件华丽的青狐皮,月白色的锻里衬得柳元洵高洁素雅,宛如青狐幻化的翩翩郎君。 象征瑞王身份的腰牌一落,他便要出发了。 顾莲沼一早便出门去了,他练武刻苦,一天也不曾松懈,直到屋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他才收了真气,带着扫把尾走进前院。 他在院内伫立片刻,柳元洵便出来了。 他很少看柳元洵穿得这般正式,晃神一瞬才拢回神智,向他抱拳行了个礼,低声道:“王爷。” 柳元洵朝他笑了笑,道:“我已吩咐淩亭去库房取东西了,你我先往大门处走,等到了前院,他估计也要回来了。” 顾莲沼点了点头,神色莫名有些冷淡,既不关心柳元洵要送他什么,也不在意淩亭的去向。 柳元洵觉得他有些反常,但一想到昨夜两人那近得有些过分的距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明明淩晴也是他该保持距离的人,可他待淩晴就像待自己妹妹,尽管她激动时偶尔会有些亲昵的举动,可即便她抱上自己的胳膊,柳元洵心里也是自然的。 他不会刻意避嫌,也不会故意拉开距离。可为何一到顾莲沼这里,他就常常感到不自在呢?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他还自我反思了一番,心想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