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玉眼神缓缓掠过一桌菜和放在正中间的精致蛋糕,最后瞥向坐在主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嘴角挑起一个傲慢不屑的弧度,“也是,至少得对得起做这桌菜的厨师。”
在那一瞬间,明鹤感觉到大小姐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说完,裴金玉察觉到身边女孩的一怔,她连忙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拇指。
鹤鹤本来就有点呆呆的,要是被她吓得更呆就不好了。
明鹤见大小姐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放弃了去下位的打算,跟着大小姐坐下。
等到她们落座,裴父才勉强露出几分笑意。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妈妈公司有事回不来,我们几个先吃,看这是爸爸特意给你订的生日蛋糕。”随后又说了一堆自己为这次生日准备的多么用心,裴母不肯推脱公司的事务回来有多冷情之类的说辞。
把对妻子的不满隐晦夹杂在自己的爱意和努力中说完一低头,却看到裴金玉根本没听他说话,光顾着给旁边佣人家的孩子夹菜了。
“裴金玉!我在和你说话!”裴父重重放下筷子,只觉得女孩脸上的笑容让他心里的火直往上窜。
男人的破防只在一瞬间。
明鹤刚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鸡翅,听到饭桌上有要吵起来的迹象,正在往回收的筷子一顿。
裴金玉看也不看他一眼,也同样放下筷子,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佣人,那佣人便走过来,俯身听到大小姐的要求微微点头,随后就走去厨房拿来几个盒子,在桌上每样菜都分别盛出来一部分,不包括蛋糕。
“走吧,鹤鹤,我们上楼吃。”
明鹤眼睁睁地看着就连她刚夹的那只鸡翅也被那位阿姨贴心地装到盒子里了。
“你给我站住!”裴父被这个家居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事实气的二次破防,站起来沉声呵斥。
裴金玉站在楼梯上垂眼向下看,那双眼中有和她的母亲一样的冷漠和傲慢,“母亲没有回来的原因,是因为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这下面的生日蛋糕,本该是谁的,你就还给谁吧,我还不至于缺东西到捡别人不要的。”
看着裴父脸上再也维持不住虚伪的温和笑容,明鹤还是没忘回头礼貌问好后才和大小姐一起上了楼。
只是这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最重的羞辱。
两人手牵手,身后跟着两位提着四大袋打包好的菜肴和米饭的阿姨,来到了大小姐的卧室。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明鹤还是想感叹大小姐的卧室简直大的离谱,而且还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层层叠叠,一扇门套着一扇门,要是她一个人走进来,明鹤都怀疑自己会在这里迷路。
虽然很想问刚刚的事情,但是明鹤又担心戳到大小姐的伤心处,于是憋住了想要八卦的心,然而大小姐似乎一眼就看出她想问什么,等到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满意了明鹤难得一直挂在她身上的目光后,开始说起了裴家光鲜亮丽外表下的龌龊。
三言两语就透露出了信息量很大的内容。
裴父原本姓林,是入赘到裴家的,林家虽然也算是名气不小的企业,但因为后继无人,商业策略和发展也逐渐跟不上时代就这样落魄了。
两家完全是商业联姻,但一开始还是有感情的,但在婚后第二年生完孩子,裴母就立刻投身于两家企业的整合和改革,而本身就不算坚定的裴父很快就在第二年末出轨,还闹到了裴家来。
但因为此时两家的企业合作密切,未来的商业计划也紧密相连,如果联姻关系破裂就会造成损失,于是裴母便和裴父签订了合约,对外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相敬如宾的夫妻,在家里,二人就只是互不干涉的陌生人。
而等到裴母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根基稳定下来,两人就去离婚。当然,裴父是过错方,净身出户。
也正因为这样,平时裴父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很低,刚刚佣人也会以她这个继承人的意见为先,而不是裴父,尽管她还只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孩。
“......今天他也只是把我的生日和私生子的记混了而已,不过自从知道他以后要净身出户,之前哄着他的那个女人也没那么热乎了。母亲大概也是因为不想搭理一个傻子,所以连解释都没解释。”
尽管说着这样的事,女孩脸上却一点悲伤的神情都没有,眼神中只有讥诮和讽刺,像一柄没有鞘的利刃。
明明还这么小。
明鹤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于是她盯着大小姐的侧脸,问道:“大小姐的生日是哪一天?”
裴金玉蓦然转头看向她。
女孩一双乌黑的眼眸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说,我记忆力很好,说过一次就不会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