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离小晴姐被收养,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内,高秀花经常在家发脾气,吵得周围邻居不得安宁。 不过,今天事情有了转变。 ‘何丽’被妈妈带着,和邻居夫妇一起来夏平家做客。 此时,她正坐在何妈妈腿上。 阮伽袖目光落在前方茶几上。 那上面放着一份报纸,是关于宗业成捐助福利院,并领养孤儿的当地新闻报道。 配图中,除了宗业成递出大额捐款金额、跟孤儿们温和对话、参观福利院的场面外,还有一张放大的、有关小晴姐的照片—— 小夏天晴身形瘦弱,站在残破的院子中,怀里抱着书包玩具等物品,对着镜头露出浅淡微笑,一双黝黑的眼睛透着迷惘。 那是阮伽袖化身为‘阮老师’时,亲眼见证过的情景。 这张照片拍得极为出色,过分脆弱漂亮的孤女,就像墙缝中探出的一朵小花,被浇了水般,怯怯地扬起了头。 一眼就能戳中看客内心,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欣慰的情绪。 宗业成的目的达到了。 恐怕看到这张照片所有人,都会觉得宗业成是个心怀善念的好人。 至于小晴姐之后的真实处境,则被完全掩埋。 何妈妈拿起报纸仔细端详着,朝高秀花打趣道:“这几天我们是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这孩子的来历不清楚,再说错了什么话惹你心烦。 结果今天这报纸一出来,人家小女孩确实是从福利院里领回来的啊,这下,你家夏平算是能洗清冤屈了吧?” “哼,夏平当天解释之后,我其实也信了大半了。但我气的是,这么大的事儿他连个电话都没有,自己就决定了?” 高秀花冷哼一声,“哪有人当妈,自己是最后知道的?他连我愿不愿意都不问啊?这但凡是个健康的婴儿,我都不至于跟他闹这么久,可这孩子都五岁记事了,还有毛病,我怎么可能不别扭?” “确实,夏平这事儿做的不合适。”楼上对门的女人说道。 “那现在,这小女孩算是确定留在你家了?”何妈妈问。 “看她表现吧,目前还算听话,之后看情况。”高秀花昂首说着,朝厨房喊了声:“夏天晴,出来倒水。” 阮伽袖霍然抬头,看向厨房。 只见小晴姐双手端着冒白烟的水壶出来,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应该是烫的。 她眼睑微垂,细瘦的手腕颤巍巍来给几人添茶。 这么小的孩子来添茶,在场大人都有些过意不去。 邻居女人连忙将水壶拿过来,“我们自己来。” “谢谢阿姨。”小夏天晴松了手,礼貌回应。 沙发上几人都怔了下。 何妈妈率先反应过来,“咦?这孩子能说话?” “嗯,今天给配了助听器。”高秀花说道:“听声音和说话都没问题了,之后不影响上学。” 阮伽袖看着神情平淡的小晴姐,忽然明白,由困境衍生的场景,为何会切到这一天。 在今天之前,哪怕高秀花再怎么发脾气、说难听话,小晴姐都是不用真正听到的。 对于在福利院待过,见识过人性恶意的她来说,只要有落脚处,即便被冷待,那也算不上难捱。 只是,当小晴姐听觉恢复,高秀花嫌弃和排斥的话语,将以最直观的形式传入她耳中。 阮伽袖忽然觉得如坐针毡。 刚刚,小晴姐在厨房中,听着所有人毫无顾忌地谈论着她的身世,以及她的去留。 被喊出来之后,没有人在意她被烫红的手背。 然后,小晴姐看着跟她一样大的孩子——也就是自己,可以坐在妈妈怀里,像被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这种精神上的冲击,是很难承受的。 小晴姐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父母? 小夏天晴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她按捺着灰暗的情绪,心里一遍遍想着离开福利院时,白老师嘱咐自己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读书呢? “丽丽,你去跟天晴玩儿吧。” 何妈妈似乎意识到小天晴的处境,推了推膝上的阮伽袖。 阮伽袖心头一松,当即爬下何妈妈膝头。 正准备去接近小晴姐时,夏平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 夏平跟沙发上的几人打了声招呼,快速对高秀花道:“快收拾下,我接你们去宗总家,今天宗耀十岁生日宴。” 听闻夏平一家子有事,沙发上的邻居们连忙识趣告辞。 阮伽袖到底没能跟小晴姐搭上话。 回到家后,她搬了凳子站在窗户前,看着小晴姐换了一身新裙子,头发全部扎起来,上了小轿车,被夏平带走。 希望宿哥的角色不要抽风,一切顺利吧。 阮伽袖默默祈祷。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