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当然,只是短短一瞬。 这场舞会的主角不会是她。 在舞池中间旋转的少年人,个个都有属意的舞伴,个个都在享受青春恣意的快乐,无暇分心给一个落单的透明人。 李絮拿了杯无酒精莫吉托,默默缩小存在感,谁都不看,自得其乐躲在休息区角落玩新下载的手机游戏。 结束一两支舞以后,接连有几个男孩抛下舞伴来邀请她。 李絮保持微笑摇了几次头,渐渐觉得烦。 在一个剪着美式前刺的男孩,自认为有魅力地挤着气泡音说话撩她时。她故意将手里的莫吉托洒到裙摆上,然后假装惊慌,迤迤然抓起晚宴包借故离开。 尚闳的体育馆包含室内篮球场、器材健身房、舞蹈室、游泳池等几个区域,总共四层,面积很大。 舞会正是气氛热闹的时候,隔着一堵墙,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显得冷清而僻静,像是颠倒的两个世界。 李絮没有去洗手间,随意拿手帕纸擦了擦裙摆,站在昏暗的落地窗边,望着外面的细叶榕发呆。 w?a?n?g?阯?f?a?b?u?页????????w?è?n?②????②????????o?? 浪漫欢快的圆舞曲若隐若现传到耳边,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挤压着空气,将呼吸攥实。 太闷了。 好想透透气。 于是李絮提着裙摆往反方向走,拾级而上,漫无目的地上了顶楼。 顶楼是露天网球场,面朝江景,连接一处郁郁葱葱的空中花园。 学校另有一处室内网球场,四季皆宜,环境舒适。对比体育馆这处既没有电梯,又没有空调遮阳,学生们都不怎么喜欢用。所以李絮中午买完三明治之后,常常会一个人过来这边花园待着,无人打扰,乐得清静。 不过今夜,似乎她才是那个扰人清静的不速之客。 言漱礼背对着她,倚在玻璃栏杆边上,远眺对岸的霓虹塔。 他单穿一件白衬衫,西服外套被随意搭在臂弯,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锋利眉眼,唇边衔着一支纯黑卡比龙。 姿势熟稔,淡然又放空的样子。 球场的立杆灯没有全开,光线没有那么明亮,飘忽不定的灰白烟雾,在夜色中徐徐弥散开来。 李絮站在不远处,没敢继续往前走。 言漱礼敏锐地听见动静,冷不防侧过脸,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无声撞了个响。 彼时的李絮,与这位沉默寡言的学长只打过短短两次交道。 一次是上学期末音乐课表演,他们抽签合作,约在钢琴教室一起排练了几个清晨。 另一次是考后聚会,她因为国王游戏指定的命令,要当众向他表白,邀请他作十一月校庆的舞伴。被旁观者起哄之后,她忍不住后悔,又即刻食言向他道歉,转而接受了其他惩罚。 大概是冒犯到这朵高岭之花了。 当时言漱礼冷眉冷眼,一声不吭,表情很不好看。 在那之后,即使时不时会在路上偶遇,除了李絮会假模假样笑一笑,他们没再说过什么话,也没再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出乎意料,今夜居然会在这里撞见。 直接掉头就走是最糟糕的选择,太失礼了,虽然李絮很想这样做。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挤出微笑,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晚上好,Leon。” 钴蓝夜空犹如一袭幕布,柔软而明亮地垂落,衬在这位英俊的少年人身后。 言漱礼指间夹着烟,居高临下又平淡无奇地审视着她,没有说话。 骤觉一股没来由的尴尬与局促。 李絮想了想,还是善解人意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李絮。之前和你上过同一节音乐课。” 言漱礼微微皱眉,眼底有抹隐晦的情绪划过,隔着淡淡薄雾,叫人分辨不清楚。 “我知道你是谁。” 他声线低沉,冷而平静。 但李絮觉得他其实不知道。 即便只是远远观之,也能从寥寥几次接触与旁人的言语碎片之中,模模糊糊拼凑出言漱礼的性格。 他待人接物极有距离感,对多数人与事都不关心,也不感兴趣,回答任何私人问题都只有冷声冷气一两句。但你不能评价他没礼貌。毕竟他举手投足,处处都不失绅士风度。尽管这只是一种基于教养的形式化礼仪,并不代表真正意义上的尊重。 李絮还有些在意上次的事,无意闯入他独处的空间,很快颔了颔首,打算抽身离开,“你好像在忙,那我不打扰你了。” “公共球场。”言漱礼却没让她就这么走了,剩余三分之一烟没有抽,就风轻云淡将火光摁灭,“没有谁打扰谁的说法。” 而后撩起眼皮,重新看她,“你不在舞会待着,上来这里做什么。” 尚闳不是寄宿制学校,对生活方面管理不算严格。有些学生私下会碰烟酒,见怪不怪,不那么高调张扬即可。 但言漱礼居然也会抽烟。 或许是他禁欲冷骨的气质太有欺骗性,有些意外,李絮还是第一次将他与不良嗜好联系起来。 卡比龙的烟味淡淡的,像融化的巧克力,很快被晚风吹散。 “人太多,有点闷。”李絮避开与他对视,小心斟酌着措辞,“出来透透气。” 距离不远不近,言漱礼目光凝在她腮边,尾音低沉,似询问又似陈述,“你一个人。” 言下之意,是问她舞伴。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舞会上玩味探究的视线,李絮可以泰然自若地承受。可是单独站在言漱礼面前,她总是下意识想要躲避。 她没有正面回答,不想在这个处处完美的天之骄子面前暴露自己的窘迫。 便只当听不见,微*微笑着重复一遍场面话,“体育馆太大,我有点迷路,走错楼层了,看来还是原路返回比较稳妥。今晚天气不错,我就不打扰Leon你欣赏夜景的心情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言罢,转身欲走。 结果没拉开多少距离,就隔着一面球网被堵住。 言漱礼个高腿长,无声无息几步追上来,好整以暇挡在她面前。 李絮被迫驻足,被迫微笑,“怎么了?” 其实可以无视他,绕过球网,继续往出口走。 可是她被他身上投落的一片阴影覆盖住,嗅到近在咫尺混合淡淡烟草的皂感焚香,还是没能选择那样做,惟有略显生硬地仰头看他。 无言僵持片刻。 “你——”言漱礼掀了掀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他明显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副准备直接挂断的表情。然而抬起屏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思忖几秒,还是默默滑开了接听键。 “Leon.Hallo.”他没有避开李絮,直接在她面前开始通话,只是目光沉沉锁在她身上,确认她仍然待在自己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