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李斯特不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他们不是走专业发展的音乐生,选修课练曲子,一般都会优先选自己喜欢的作曲家和作品。像言漱礼,在李絮印象中,比较偏爱的就是巴赫和贝多芬。 “当时在钢琴教室拿错了。”言漱礼轻描淡写,放缓语速,“回去以后,翻开扉页,才发现有人在空白处画了一幅肖像。” “……”李絮慢慢瞪大眼睛,手里的琴谱差点没拿稳。 言漱礼好整以暇伸手接住。 “那本已经是我的了。” 他神色自若,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深蓝封面,“迟了些。赔你一本新的。” 第36章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36 在这一瞬间,李絮骤然感受到了言语的滞碍与生涩。 有种突然被剥开外壳的错觉,将她的记忆硬生生拖回了那段漫长、孤独、无所适从的青春期。 在云城初初重逢的那段时间,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在意,为了稀释这段关系的严肃性,她可以故作轻佻,坦白自己以前曾经喜欢过他。将唯一一次诉诸于口的表白,当作玩笑话讲给他听。 然而在有了更紧密联系的当下,立于这进退维谷的边界线,她却不敢承认自己当真动过心。 时间的分量是很重的。 尤其是对于李絮这种务实的人而言。 倘若将起始定在那个春寒料峭的雨夜,她还可以说服彼此,那不过是报复心切、见色起意。 但倘若再往前翻阅无数页,回溯记忆,那就会掺杂更多少年人的遗憾与真心。 真心昂贵。 遗憾更贵。 因为遗憾会令人念念不忘,会令人不自觉试图弥补。 “那时候——”言漱礼一瞬不瞬凝着她,眼底有晦暗掠过,“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言漱礼天子骄子,高高在上倨傲惯了,想要什么从来不必开口,自会有人识趣地奉到眼前。 他以为李絮也是这样。 他甚至想好了应该怎么拒绝她。 国际学校没有所谓的早恋概念,身边许多人情窦初开,都在热切地恋爱。但言漱礼始终对这方面兴致缺缺,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的打算。 直至他错拿了那本李斯特的琴谱。 言漱礼面无表情,打量着那幅用铅笔描画的肖像,潦草而鲜活的线条,一眼就知暗藏什么心思。 李絮喜欢他。他抿了抿唇,想,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当天晚上的击剑课,出乎意料地走了好几次神。老师小心翼翼劝他,今天状态不对,不如到此为止,回去好好休息。 他收拾了东西,提前结束课程,坐上回江心岛的车。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ì????ū?????n??????????5?????????则?为????寨?佔?点 明月高悬。望着窗边帧帧掠过的风景,他突然又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未来的路早早就被铺好了,毕业后会直接去往波士顿留学。学成归国,再开始着手接触集团事务,接言崐的班。 李絮的家庭背景差得可以忽略不计。个人修的是IB课程,成绩不差,申英美澳加的大学都可以。 他看过她填的目标院校,一家在纽约,一家在洛杉矶。到时候他们即便不在同一座城市,只要她在北美,距离就不算远。言漱礼做什么都有条不紊,完全可以很好地平衡学业与生活,分出时间去她在的城市。 李絮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性格,应该也不会需求那种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低效率关系。异地恋对于他们而言,说不定还更适合一些,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言漱礼有理有据地说服了自己,合上琴谱,决定不必拒绝得那么彻底,一切等她申好院校再说。 毕竟她受了欺负,也只敢一个人躲在玫瑰丛里偷偷掉眼泪,哭得眼睛红红的,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他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还是不要让她哭了吧。 结果言漱礼沉心等了好久。甚至耐着性子去了那场无聊的期末聚会,只等到她借着国王游戏的惩罚,轻飘飘说出口的一句“喜欢”。态度轻佻又随便。玩笑似的。不到五秒钟就反悔。 言漱礼冷了脸,当场就想起身走人。 之后偶尔在学校遇见,她也表现得像个陌生人。对他视而不见,隔得远远就避开,实在避不开,就匆忙点一点下巴,假模假样笑一笑。 看得人恼火。 更令人恼火的是—— 她一声不响去了意大利,转头就跟陈彧在一起。 回忆起那些糟心事,言漱礼神情不由阴沉下去,冷声冷气控诉,“你以前眼光真不怎么样,李絮。” 李絮恍恍惚惚地听着他说话,看着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迟钝地,无所遁形地,似被漩涡卷入一个无声无色的世界里。惟有一片哑然,一片空白,而后才是砰地一声,心脏勃然的跃动。 她接住他视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彼此紧握的手,仿佛同时生出了荆棘与玫瑰,刺得她神不守舍。不必试图挣脱,也知道再挣不脱。 久久,她才别过脸去,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句,“…那怎么办。我眼光一直都这样。” 过云雨转瞬即逝。 他们各怀心思,没有继续对话,也没有过多停留在旧记忆里。拿了那本琴谱,很快结账离开书店。 在去学院美术馆看正版David,以及去乌菲齐美术馆看美第奇家族的奢侈史之间,他们选择了回到李絮的小破公寓。 门被掩上。 言漱礼将采购回来的生鲜酒饮逐一分类放进冰箱,李絮盲目补货的一堆软糖巧克力放进收纳框,他用的MYSIZE分浴室、沙发、床头柜各放一盒。随后又往喷壶斟满水,拉开露台的落地窗,给她那株还在努力开花的小柠檬树浇水湿土。 雨过天晴,日光明亮而温暖,照耀着空气中打旋的微尘。 李絮懒懒坐在地毯上,打开画具箱,无所事事地望他背影。 “如果没有那么多欲。望。”鬼使神差地,她忽然想起安德拉德的那句诗,“——下午应该是蓝色的。” 一朵云降落,覆过她的面容与视野,带来霜雪的味道,然后清凉与静谧蔓延。 轻轻一碰就分开,言漱礼伸手蹭了蹭她的唇环,“现在就画?” 李絮端着调色板,“嗯”了一声。 言漱礼低低说“好”,直起身单手脱掉短tee,露出精壮的胸腹,从容自若地挨着床沿,坐在她斜对面。 李絮从铝管中挤出颜料,换了支马毛笔,大致勾好明暗关系,开始对照着实物,慢慢填充镜中人的五官细节。 她没有戴耳机,也没有外放音乐,任由佛罗伦萨平缓悠长的城市白噪音,来填充彼此耳边的空白。 她在观察言漱礼。 言漱礼亦在观察她。 他的身体野蛮而优雅,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