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循序渐进的耐心。 更理解不了那双居高临下的琥珀色眼睛,居然也会在背后默默注视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李絮吞吞吐吐,讲不出“喜欢”两个字,惟有含混换了个表述,“也会在意我。” 不是她妄自菲薄。 而是他实在过于耀眼。 处处无可挑剔,事事尽善尽美的天之骄子,性格再怎么倨傲轻慢,标准再怎么眼高于顶,都会令人感觉合乎情理。 是以无论得到多少佐证,她的下意识反应,仍然是难以置信。 李絮不设防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完全掩饰不住。恰如此时此刻,剥开那层虚与委蛇的社交微笑,细细一瞧,很轻易就能接收到真实的信号。 言漱礼的指尖像蘸满颜料的画笔,涌动钴蓝色的浪,不厌其烦描摹她眉眼。 “知道吗。”他耐心低声,“人类的视野存在一个漏洞。” “对应视网膜中的视神经位置。无论我们往哪一个方向看,都会看见这块黑斑。所以我们的大脑运用裱糊的方式,平均地填满了这个漏洞——这意味着人类视觉的某一部分,实际上是虚假的。你永远无法识别由潜意识制造的幻象。” 温热的吐息代替手指,轻飘飘掠过眼尾,连同声音,也变成落下的风。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李絮。”言漱礼在无声的焰火底下,轻轻吻她眼睛,“我从来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处处完美的人。” 李絮整个人陷在他怀里,眼睫发颤,怀疑自己的心跳声会溢出胸腔,聒噪地扰乱对方。 言漱礼维持着这个将吻未吻的姿势,眼神沉静而炙热,手掌贴在她蝴蝶骨之间,轻且稳地托住她。 “我不屑于沦落到跟别人比较的境地。但惟独在这一件事上,我承认,我和那些觊觎你的蠢货没什么两样。”与她靠得越近,他声音就越发低下去,宛若一枚简洁的句号,“你看清我,李絮。” 岸上的焰火,不知何时彻底停息了,灰雾像大地从肺里吐出的沉重叹息。 空气中理应弥散刺鼻的硫磺味,风吹到海上,却什么都嗅不见了。只有咫尺之间,言漱礼身上碱性涩感的荷尔蒙气息。有力的臂膀横过来,构筑出一个随波逐流却又充满安定感的巢穴。 世界方寸,浪漫非常。 每每这种时刻,李絮都能切实地感到自己的理智与本能在交互迸发。理性勒令她止步,身体却无法克制地想要更加靠近,想要再度被对方的体温融化。 完全一团糟了,她懊恼地反省。 完全头脑发热,顾不得后果,眼睁睁看着意志往另一边彻底滑落。 抱着某种行将摔倒的决心,她踮了踮脚尖,努力仰起脖子,在言漱礼紧绷的下颌线印落一个吻。 这已是她此生最冒险的时刻之一。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还是轻得一拂就散,还是露怯,还是不敢确信。 “——你喜欢我,言漱礼。” 犹如一道明亮的咒语闪过。 几乎是瞬间,言漱礼倏然收紧手臂,不容抗拒地将她整个人牢牢箍在怀里。 那双琥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冰天雪地焚烧的冷火般,掠过令人颤栗的情绪与欲望。 他慢慢慢慢低下头,风度翩翩托住她,在她被海水浸湿的视线里,将焰火碎片打捞起。 他没有回避,声音低低的,说,“是。” 夜晚翻涌着头重脚轻的波浪。 星月的清辉反复抚平海水的褶皱。 他们没有回到岸上,也没有漫无目的地继续漂泊在水中央,而是就近航至潮起岛,锚在寂静的港口里。 其他人都下船了,海上惟有他们彼此。 李絮被酒精醺了整夜的腮颊,泛出一种玫瑰般的色泽。发着烫呢。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像火山口汩汩流淌的岩浆,随时都要被烫化了。 秉着礼尚往来的想法,李絮做了几秒心理准备,第一次尝试低头亲他。结果完全不行。她一窍不通,仅仅是抵住舌面来回滑动,就快要被呛死,眼泪忍不住地流,更别提其他。 言漱礼浑身肌肉绷得像块石头,受不了地将她拎起来。也不肯让她继续试,只半跪在枕边,压在她脸上一点一点蹭,碾着她的唇环,将她泪涔涔的漂亮脸蛋弄得乱糟糟。 李絮被亲得懵了,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就只会失焦地望着他,愣愣攀住他手臂。 言漱礼语气又低又喑哑,没什么诚意地在她耳边讲“对不起”,随后抱她去浴室,帮她洗净脸上邋遢的泪痕。 水渍都没擦干,就又忍不住要亲。 高挺的鼻梁摁在她酡红的腮颊上,舌尖相抵,有力而急不可耐地嘬吻。手按在那片柔韧玉白的腰腹,微微施力向下压,充满不容抗拒的占有意味。 李絮总觉得,言漱礼的怀抱与气味,像个充满安定感的昏暗巢穴。 但此时此刻,她无疑才是那只最柔软的巢。 甜腻地、温存地、密不透风地接纳着他。 言漱礼真的很不喜欢赘语。然而在当下,默念她的名字,似乎又变成了一件格外庄重的事。需要他不厌其烦,又无比虔诚地附在耳边,一边亲吻耳珠那枚小痣,一边低低唤她“李絮”,执意得到她浸泡在眼泪里的回应。 夜在拥抱中一寸寸融化。 船在钴蓝海上,与月光共泊一隅。 临时挤出的短暂假日,就被这种颤抖的、波动的、震荡的瞬间挥霍一空,无人发表异议。 两日后,李絮启程回佛罗伦萨。 她这趟来得意外,去得也匆忙,七八分相似地体验了一番言漱礼空中飞人的极限行程。 为了节省中转时间,定的是亚港的航班,夜间起飞,清晨落地。 言漱礼送她到机场,还想跟着她进航站楼,陪她候机。李絮没肯,不想浪费他睡眠时间,径自从司机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登机箱。 他本来还打算送她到佛罗伦萨。她没同意。现在连送进机场都不被允许。 言漱礼看起来很不高兴,高高大大一道身影堵在玻璃门前,没给她让路。 李絮仰头望着他。他冷若冰霜地回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夜晚光影底下,显得尤为立体。 好奇怪。 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形。 明明还在眼前,她就已经开始想念。 “我7月8号毕业答辩。”李絮不想他不开心,主动勾住他手指,好声好气哄道,“你有空来佛罗伦萨吗?上次学院开放日,人太多了,都没能带你好好参观。这次应该不会那么挤。” “才五月。”言漱礼反手攥紧她,面上还是冷冷淡淡地没有表情,“我下个月也会过去。” “怕你忙。”李絮翘了翘唇角,很漂亮地笑了笑,“提前邀请嘛。” 言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