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往常削减了几分冷峻与锋利,显出几分明净的少年气。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慢慢转过去与她对视,一双琥珀眼剔透地亮着,“还生气?” 李絮抱着手臂,不讲话,也不否认。 “对不起。”言漱礼完全没有诚意地,又向她道了一次歉,“对于女性而言,那是有一定概率发生的正常现象。而且我没有觉得脏。” “…你不许再讲了!”李絮面色爆红,忍不住把擦头发的浴巾狠狠摔到他身上。 言漱礼慢条斯理将浴巾从脸上拿开,绅士地噤了声。 然而并未给到她多少平复的时间,很快,他又重新开了口。 “为表歉意。”那双琥珀眼自下而上望着她,很突然,又很正式地提出邀请,“你愿意陪我去一趟慕尼黑吗。我奶奶做的炖菜和奶酪面,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第42章 也算般配吧。 42 午后的光线呈现出一种柑橘调,明亮而不燠热,照得细小的尘埃在空中微微打着旋儿。 这种过曝的视觉,很容易令人产生强烈的不真实感。 言漱礼讲话语气总是轻描淡写,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阴晴云雨。 但话中份量显然不轻。 李絮愣了愣,没能即刻作出反应。 自从那夜在潮起岛的游艇上,他对她承认了“喜欢”,他们就模模糊糊地确定了关系。 李絮无法抗拒地向他迈出了这一步,实则心底还是藏着悲观与犹疑。 毕竟他们之间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身边也有太多前车之鉴。 现实不是童话,当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辛德瑞拉大概率连遗下水晶鞋的机会都不会有。近乎天堑的门不当户不对,只能作为心照不宣的短择关系,展示焰火般转瞬即逝的美。很难走到最后,得到世俗意义的圆满结局。 李絮即是基于这种认知,清醒又冒险地,步入了这段恋爱。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ⅰ???ǔ?w?ε?n?2?????????????o???则?为?屾?寨?佔?点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见家长”这一出,而且选定的时间近乎迫不及待。 虽然德国人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对这件事没有那么在意。不需要等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只要是正式交往,就会或多或少参与到对方的家庭聚餐或派对。这代表这对情侣是在认真发展,而非随随便便的freundschaftplus。 然而对于李絮而言,在言漱礼的家族成员面前承认“正式交往”这件事,就已经非常具有负担感了。 “…会不会太突然了些。”她踟蹰着,走到桌边,假装忙碌地开始整理起购物袋里的酒,“我还没做好准备。” “吃顿饭,需要做什么准备。”言漱礼起身走近,压低眉眼瞧她,“我奶奶脾气很好,喜欢郁金香,你可以给她带束花作为礼物。” 李絮颦眉,显然并不赞成,“这未免也太潦草了。” “她七十多岁了,对礼物的商品价值没有什么要求。”言漱礼耐心给予建议,“要是觉得不够。她和你一样,还喜欢喝酒,你可以再给她挑一支托斯卡纳特产的葡萄酒。” 三言两语,就将问题的重点从“去不去”,扭转成了“送什么礼物”。 李絮险些被牵着走,当真思考起来哪个酒庄的出品更适合送礼。过了几秒才骤觉自己上当,没吭声,上目线斜斜睨着他。 言漱礼单手撑在桌沿,靠得很近,略略垂着眼回视。很英俊,又很冷淡的一副模样。肩膊处隐隐约约缀着几处咬痕,低头时,身上有和她似又不似的沐浴露香气。 李絮左右摇摆,心想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理智而言,不该答应。 可是像言漱礼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具备某种能力,让人没有办法轻易拒绝。李絮舍不得他不高兴。最后还是心软又自私地,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们在翌日乘早班机飞往德国。 作为公认旅游价值最低的欧洲国家之一,德国的人文风景乏善可陈。古建筑都被战争毁得差不多了。战后修建的房屋,说得好听点,是风格偏向严肃、工业与务实,说得难听点,就是丑。整体构筑出的质感相较于周边国家而言*,灰扑扑的,没什么艺术性,相当拘谨无趣。 而慕尼黑作为德国最富裕、最不友好的城市,携着巴伐利亚首府的傲慢,完美地诠释了这种冷冰冰的气质。 不过,当然,巴伐利亚也有其闪光点。 从慕尼黑市区朝西南方向驱车二十几公里,即可远眺阿尔卑斯山脉,抵达城市近郊的施塔恩贝格湖。 施塔恩贝格湖风光绝美,蓝得如同玻璃般,澄澈而宁静,近似一片浓缩的海。 言漱礼的祖母Marie,就住在施塔恩贝格湖畔,这座德国最昂贵的小镇。 清晨,纯黑布加迪沿湖行驶,缓缓驶入一栋欧式古典风格的独栋别墅。 别墅前有花园庭院,后接私人沙滩。Marie年过七旬,仍然神采奕奕,早早与几只爱犬等在门口,翘首以盼家人的到来。 “GutenMorgen!”[早上好!] 言漱礼和李絮刚下车,慈祥的老太太就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 Marie没有刻板印象中慕尼黑人的那种高傲与自矜,反而神态语气皆如日光般和煦,令人不自觉就想要亲近。 “欢迎你,我的孩子。” 她越过言漱礼,径自到李絮面前,热情地拥抱了这个美丽的东方姑娘。并积极地说了几句中文,感谢李絮为自己带来了这么漂亮的郁金香,她非常非常中意。 ——尽管她自己的花园里,就培栽种育着一大片不同品种的郁金香。 李絮暗暗瞪了言漱礼一眼。 言漱礼照单全收,丝毫不为自己提供无用情报而心虚,只绅士地站在旁边,帮她提着昨晚精挑细选的一瓶白葡萄酒。 Marie自诩是个平凡的德国老太太。她丈夫早逝,独自抚养一对儿女长大,年轻时在慕尼黑市中心经营一间小小的纪念品商店。因为生计需求,本身也勤快好学,所以会讲一点基本的英文。缺点就是拜仁州口音比较重,稍微有点难懂。 言漱礼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两位女士之间的翻译。 “我期待与你见面很久了,亲爱的。”老太太和颜悦色地看了李絮,以及她颈间的项链半晌。随后亲切地挽着她进屋,并吩咐管家赶紧将自己珍藏的那只古董莱俪水晶花瓶拿出来,她要亲自修剪插花。 李絮社交能力还行,面对长辈也轻松自如,不会轻易怯场。但此刻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略略紧张地瞟了言漱礼几眼。 言漱礼不动声色捏了捏她手心,示意她放松,又用德语对他祖母说了句什么。 “请原谅我的兴奋。”老太太笑起来,调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