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彧在悉尼。五年之内都回不来。”他神情沉鸷,冷冷打断对方的话,“假如你这么挂念他,想去陪他。我不介意帮你这个忙,知会你父母一声,成全你们。” 言漱礼自幼性格冷漠,但家教好,有风度。无论平时再怎么高高在上,再怎么不耐烦,对待女士都会维持基本礼貌,极少以压迫感这么重的姿态讲话。 即便是当初表白被拒,言漱礼起码还给了何家一个面子,没有将场面弄得这么难堪。 何雨曼知道言漱礼不喜欢自己。但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喜欢过别人。总是自我安慰等待会有好结果,她的家世背景和个人条件都拿得出手,言家和何家也有利益往来,只要稍稍权衡利弊,轮也该轮到她的。 谁知突然冒出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李絮来。 何雨曼蛮横惯了,没想到自己会得此待遇,霎时间血色褪尽,瞪着泪眼,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 抽抽噎噎地哭着,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又被顾维默默扯了回去。 言漱礼懒得在这群无所事事的废物身上浪费时间,无波无澜收回视线,揽着李絮转身即走。 经过人群末尾,可以感觉到李翎目光复杂地觑过来一眼,又闪躲着移开。 李絮垂眼,装作没看见。 侍应引路,进了一处僻静的庭院。亭轩矮桌,临溪远眺,眼前一片深浅浓淡的山野绿。 两人凭栏对坐,言漱礼没让侍应在旁,亲自沏了一壶普洱。 李絮枕在阑干上,伸手撩了一掬清凉的溪水,看了看被风染绿的山峦,又回头看了看他。 半晌,她开口叫了一声“Leon”,神情若有所思,“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言漱礼将茶杯推到她面前,声调淡然,“我们哪样?” 李絮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被那么多人撞见,这样。” w?a?n?g?址?发?b?u?页?í??????w???n?2?????????????o?? “云城就这么大。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正常生活,正常出门,就难免被人撞见。”言漱礼把玩着手里的闻香杯,撩起眼皮瞧她,“你想避开谁?” “我没想要避开谁。”李絮抿了抿唇,讲得隐晦,“只是怕对你影响不好。” 拍拖归拍拖。 其他归其他。 很多时候,行事低调些,可以为将来免去不少麻烦。 她之前跟陈彧在一起两年多,除了极为熟识的几个朋友,就没其他外人知道。结果现在跟言漱礼恋爱不到一百天,该见不该见的人,都主动被动地见了一遍。 人多口杂,不知道那群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也不知道那些闲言碎语会不会传到言家长辈耳中。很难不为此生出几分忧虑。 然而言漱礼显然满不在乎。 他慢条斯理替她舀了一碗花胶汤,轻放到面前,无视她的话,转而抛出另一个问题,“知不知道,言逸群为什么会和霍敏思结婚?” 明摆着的答案,他却这样问。 令李絮讲出“联姻”二字时,都有些犹疑。 “霍家从商,实权掌握在霍决手里,二房不受重视。无论是出于仕途升迁或家族利益的考虑,言逸群娶霍敏思,都绝对不是最优解。”言漱礼果然否定了她的观点,继而轻描淡写修正事实,“他做这个决定,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 李絮闻言一愣。 “很惊讶吗?” 见她瞪得圆圆的漂亮眼睛,言漱礼伸手碰了碰她软白的脸,“我外公没有你想的那么迂腐。他和我外婆是奉行自由恋爱结的婚。我母亲,我舅舅,也是同样。老爷子从来不在这方面,对我们有所要求。” “联姻的本质,是双方家族利益结合的巩固及证明。它简单、原始、有效,通过这种公开认证且受法律保护的方式,可以令资源置换变得更加稳妥。但两个群体的利益方向,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它不是没有风险和弊端,更不是唯一有效的途径。” 他语气平和,态度平静,耐心得近乎循循善诱,“这话由我来说,或许会显得傲慢。但普德发展至今,向前一步,很难,退后一步,也不那么容易。有些所谓的助力,可有可无,完全可以用其他选择覆盖。而有些所谓的牺牲,并不值得,不是非要我低头妥协不可。无论是老爷子,言逸群,还是我,我们心中都有各自的衡量。” 他讲得认真。必要的,不必要的。方方面面都剖开来摆在她面前。 李絮心绪震颤。 下意识绞紧了手。溪水像融化的冰淌过。又似柔软的玻璃,分分钟要将她割伤。 她掀了掀唇,再开口,骤觉自己眼神与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也不想说。”言漱礼捏住她下巴,略带强硬地,将她视线转回来,“至少,不想这么仓促地说。” “你才答应我在一起不到三个月。这个阶段谈及婚姻,很大概率会吓到你。可是你对这件事有认知偏差,我不想你误解,必须纠正过来。” 指腹轻轻擦着唇环,她听见他格外郑重地低声,“我不是在跟你随便玩玩,李絮。” 仿佛经历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沉浮。 风平浪静底下,是暗涌的漩涡。 李絮慢吞吞对上目光,轻轻慢慢地蹭了一下,感受彼此迥异的温度差。腮颊柔软,犹如一枚跳动的云雀心脏,小心翼翼陷入对方掌心。 她无言凝他,迷茫又悸动,情不自禁起了身。尚未完全绕过去,就被扯落,直直跌入他怀里。 贴得很近。心脏跳得极快、极重。起初高低错开,慢慢又趋于同频。 望入那双琥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讲。最后冷静下来,还是欲言又止。李絮细细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Leon.” 言漱礼扶稳她腰肢,面庞在斑驳日影中闪耀,丰神俊朗,不过如此。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回应。”他嗓音低,情绪收在眼底,沉默地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没打算在这种随随便便的场合求婚。” 他远远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 李絮侧坐在他腿上,视线将近持平,心下百转千回,有些舍不得这缱。绻的氛围。 然而对视半晌,明知会惹他不高兴,她还是刻意打破了沉默。 “那我说些别的?”她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状似随意提起,“你什么时候把陈彧丢去了悉尼?怪不得这么久没听过他消息。假如不是刚刚听你们聊起,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久违地从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 言漱礼沉默片刻,神情慢慢沉下去,英俊的面庞透露出几分郁气,“很关心他?” “关心的话,不会现在才问。”李絮安抚地摸了摸他耳廓,似笑非笑,“随口一提。转移话题。” 言漱礼冷冷评价,“不怎么高明。” “我觉得挺有效。”李絮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