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外面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牌还在亮着,医生也没有出来。
许嘉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于是站起身来,谢哥,我去买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镜清摇头,什么都可以。
许嘉云猜测他大概率没有什么胃口,也没说些什么,行,那我就随便挑了。
许嘉云走了之后,谢镜清继续在原位等候,坐姿挺拔,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很平缓,仿佛一座精雕细琢的完美雕像,无论去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出来他此刻与喜乐悲痛有关的任何情绪。
半个小时后,许嘉云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份扬州炒饭,因为不知道祁方隅能吃些什么,所以单独给他买了一份稀饭以防不时之需。
连着两道关卡,一道是吃到腻的清水白粥,一道是吃到腻的各种蛋类,这会儿再来一道扬州炒饭,那差距立马就拉开了,颗粒饱满的米饭与材料丰富的配菜混在一块儿,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一口吃下去,油而不腻,特别让人有食欲。
然而许嘉云还是没能吃下几口。
医生没有出来,祁方隅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责任,让他觉得就连吃一口好的都是在犯罪,勉强咽了两口,就将盒饭放下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也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就算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有谢镜清担心祁方隅,这个时候他更应该好好吃饭,以身作则,才能让谢镜清减少一些担忧。
于是他把刚放下的盒饭又拿了起来,狂吃两口,转向谢镜清,咧嘴笑道:谢哥,你放心,祁哥他肯定吉
他的话音卡住了,人天相三个字没能说出来。
因为谢镜清正在将吃完了的扬州炒饭盒子盖上。
听见许嘉云的话,谢镜清扭头看他即使眼睛还被蒙着,但也能从动作感受出是在看他,吉什么?
许嘉云僵硬地转回了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我老家的那条吉娃娃长得还挺不错的。
谢镜清有些许的疑惑,但也没有深究,将吃完了的盒饭放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继续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医生的消息。
许嘉云:
讲实话,大哥,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冷静过头了?
连他都有点儿能够理解祁方隅为什么总爱跟谢镜清较真了,换成谁摊上这么个喜欢的人,捉摸不透想法就算了,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在乎,再不主动出击,恐怕迟早都得急死了。
不过许嘉云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吃自己的那份扬州炒饭,争取不浪费一粒粮食。
他们吃完晚饭,祁方隅也没有出来。
热腾腾的白粥渐渐转成温热,最后彻底变凉。
许嘉云从坐着变成站着,又从站着变成坐着,之后疲累地驮着背,再之后不顾形象地瘫在椅子上,身旁的谢镜清始终如一,脊背笔直地端坐着,面朝手术室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忽然,已经从焦虑到摆烂再从摆烂到焦虑中无限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许嘉云,感觉到身侧的谢镜清站了起来。
谢哥?他扭过头,你要干什么?上卫生间吗?
谢镜清说:灯灭了。
灯灭了?什么灯灭许嘉云抬头一看,手术室的灯牌灭了,顿时一愣,卧槽你不是蒙着眼睛吗?怎么看见的?
谢镜清说:能感受到有一块光亮消失了。
许嘉云沉默着抬起头。
比起手术室的那一小块灯牌,走廊上的白炽灯更加刺目,谢镜清却连这点细微的改变都能感受到,他真是大写的佩服。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看了一眼挂钟,凌晨两点钟,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了。
一开口,就是那句标准的报喜:手术很成功。
许嘉云差点欢呼出声,好在被医生警告的目光给制止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有点激动了,抱歉。
医生没有说些什么,待会儿他会被转到普通病房,大概观察个一天左右,到时候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开玩笑,就算是到时候医生不让他们出院,关卡也不会允许他们继续待在伪世界里。
好好好。许嘉云连连答应,那医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一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