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 好不好?嗯?镜清?
他的眼睛很漂亮, 瓷白的肌肤被红袍衬得更显水嫩, 可惜谢镜清连一眼都没有分给他。
青年气鼓鼓地道:我不管, 就算没有出处, 你也要给我编一个出来。
这次谢镜清回答了,他说:取自寰海镜清。
说是让他编, 他就真的编了一个出来。
青年听不懂, 什么寰海镜清?
谢镜清说:你可以问你的小纸先生。
小纸先生, 是青年给教授他识字的纸人取的名字。
青年不愿意,你不可以告诉我吗?
谢镜清说:如果它教的你听不懂,我再教你。
青年没办法,只好抱着书本去琢磨了。
也亏得青年妥协了,才能在五分钟后抱着书本跑过来,相当开心地道:我知道我要叫什么了!
谢镜清睁开眼,说:叫什么?
寰海镜清还有下一句,叫作方隅砥平。青年呲着牙,正午的阳光落在他爽朗的笑容上,你叫镜清,我就叫方隅,咱俩绝配!
谢镜清说:绝配不是这么用的,小纸老师没有教过你?
祁方隅笑道:我不管,我就要这么用,我们就是世间绝配!
谢镜清知道他脸皮厚,不听劝,也就不再多说。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年转瞬即逝,熟悉的冬日再次降临。
雪花纷飞,祁方隅蜷缩在谢镜清的身旁,要他给自己一点温暖,镜清,我好冷啊。
谢镜清说:御寒的术法很简单,现在的你,不用一天也能学会。
祁方隅不肯,我就要你分我一点法术。
谢镜清便将光点分了出来,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温暖。
祁方隅心满意足地抖了抖头上的落雪,坐在谢镜清的身旁,安静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谢镜清道:嗯。
祁方隅说:下一次回来,一定得六十年后吗?
谢镜清道:嗯。
祁方隅隐隐有些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期望,你会想我吗?
谢镜清说:不会。
祁方隅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鼻头有些酸楚,可我会想你,你不忙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我吗?就算只有一下也好。
谢镜清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好。
祁方隅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那我等你回来!
谢镜清说:好。
大概是因为有了谢镜清的保证,这一次的除夕之夜,祁方隅对于他的离去,并没有感到多么悲伤。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感到多么悲伤的。
可是月上树梢,当谢镜清消失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他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而且比第一次更加严重,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心脏里生生地剜了出去,他却没有办法留住。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或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一两年,在祁方隅发现自己无法接受没有谢镜清的这处山林之后,他选择了暂时离开。
他入世了。
人世间很热闹,也很喧嚣,有许多他不曾见识过的东西与食物,也有他不曾在书本上学习过的情感与人心。
六十年很长,他从初入江湖被人见色起意暗中算计,到藏起锋芒趁其不备反击对抗,谢镜清教给他的保命之法,让他能够混迹于人世不被欺负,也让他能够混迹于人世不被拆穿。
他在一次次背叛与伤害中收起了善良与助人为乐的初心,逐渐认识了那些事物与食物,也逐渐掌握了那些情感与人心,在尔虞我诈之中变得冷血,在利弊衡量之中变得沉稳。
最重要的是,他还明白了谢镜清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过的身份。
据说神仙也有休息日,这一日叫作戊日,每六十日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