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按键,哒哒哒哒哒哒哒,不输舒栗以往在手游里跟人对线。 她宽解道:“你是不是半夜打扰别人被骂了?实在不方便就算了吧。” “不是——”他今日第二次爆发出声。 然后继续跟手机里的人口水战ing。 舒栗小声应:“哦……” — 眼不见为净,迟知雨长按删掉Nio那句纯诽谤聊天记录,打字:要选选,不选走。 Nio:急了? 迟知雨:谁急了? Nio:把你手指挪到屏幕右侧,摸到那个凸起的键了吗?对,按下去。 迟知雨心知他在玩什么把戏,自然不会照办。 但他更不想跟他扯七扯八,浪费时间,让人家女生在这白等,遂催促:快选。 Nio:她这会儿拿刀架你脖子上 呢? 迟知雨一秒拉黑他。 他怎么会有这种狐朋狗友,迟知雨再度反思自己的社交圈。眼帘一掀,对面女生倒是面色从容,自顾自地玩着手机,并没有吐槽他这边有多拖延误事。 迟知雨不由多看两眼。 她说她在……“休息”?他想起她方才的措辞——此心安处是吾乡……意思是,只是这样跟他面对面坐着,她也感到安心?只是这样,她都觉得积极有意义? 迟知雨含笑又抿回,聚神回到正事,他可不想食言。 他曲曲指节,迫不得已求助老姐——那个他此生最不想主动按开的园子头像。 Avis:迟润青,醒了吗? 姐姐果然靠得住,秒回,但内容就不那么令人舒爽了。 迟润青:今夕是何夕? 后附三个微信自带的,取材爱德华蒙克《呐喊》的惊恐小表情。 迟知雨:“……” 他不打嘴炮,直接把图片和问题塞过去:选个你认为更好看的。 迟润青:左边。 Yes! 迟知雨内心握拳,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审美也一碗水端平,同样出类拔萃。 迟知雨当即松气交差,截图这两句聊天记录发给舒栗,敲下六字:暂且打成平手。 又留意女生反应,她似瞧见,眼皮扬高一点,也开始打字。 迟知雨倾头,候在消息界面。 小树口袋:你居然还有女生朋友。 迟知雨:“……” 她什么意思,讶然还是试探? 他不第一时间作答,模棱两可想看她反应:认识女生怎么了? 小树口袋:就是觉得长得帅真好,不管怎样都吃得开,没别的意思。 听着像骂人,但没有足够的证据。 许阿姨在料理台边踱来步去,没停下忙活。 迟知雨:你不也坐在我对面休息? 舒栗拇指微顿,反应过来,弯动嘴角:唷,把我当朋友啦? 迟知雨无言。 她可真是煞费苦心,看似轻率一提,实则每一问都是致命题,每一段都得精读剖析。 迟知雨忖度着,引用她对“朋友”的疑问:怎么好像看见有棵树在给自己贴金? 收到后,舒栗乜去一眼,恰见男生也在看她,浓眉隐在碎碎刘海下,意味不明地一挑。 舒栗圈起手指,悬停于桌面,作势捣出虚空一榔头,吓唬他。 男生失笑,眼皮下敛,重新去看手机。密蔽的睫毛蓊郁生长,长在两湾清亮的溪涧上,他看起来又变得无公害无污染。 ? 如?您?访?问?的?网?址?F?a?b?u?Y?e?不?是?????ū?????n?2??????5??????o???则?为????寨?佔?点 她予以回击:我才不想贴,金树银树哪里比得上原生态绿色小树。 果然。 “朋友”的概念根本满足不了这个贪心大胃王。 答案全对。迟知雨大感满意,决定放她一马,再让她抓心挠肝未免残酷,于是回答:不是朋友。 舒栗:那是? Avis:是我姐。 一看回信,舒栗惊声振振:“别——你可千万别啊——我没有四处认弟的爱好,我还想当一辈子的江浙沪独生女。” 迟知雨:“……” 她脑子怎么长的?被鸟窝塞填满了? 他也不再从微信回复,口头解释:“我说的是截图里的人。我问的那个,是我亲姐。” “哦……”女生这才抚拍胸口,作后怕状:“以后别再说这种混淆不清的话了。” 看把她吓的。 抗拒好友关系,又对亲缘关系退避三舍,那就只剩—— 迟知雨暗呵一声,听见她问:“你还有个姐姐啊?” 迟知雨:“嗯。” “她肯定很漂亮吧?” “还行。” “比你大多少?” “同龄,我和她是双胞胎。” 出生至今,舒栗周遭从没有过这样的子女配置,难免新鲜。她端详起迟知雨,并开始脑补女版的他,没憋住问:“你如果穿女装戴假发,是不是就是你姐姐的样子?” 迟知雨心头跳针,旋即恶寒:“你不是一般的变态。” 舒栗自觉趣味过甚,双手合十:“抱歉,我只是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龙凤胎,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男生这才面色回温,但语气要比之前冷峭:“我和她长得不一样。我们就没一样的地方。” 舒栗顺口接话:“那你们一定各有各的精彩。” 而迟知雨不予置评,歪歪嘴角,反问:“精彩?我精彩在哪儿?” 说是反问,用质问或许更恰当。 因为男生已经用眼神在施压,舒栗甚至从中品出一丝玩味的恶劣。 舒栗静默片刻,回问:“你看小说吗?” “怎么,以前看过。” “那,已经看过的章节和还没看到的章节比较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吸引你?” 迟知雨并未作答。 “肯定是还没看过的吧。” “所以咯,有谁不精彩吗?” “大家都走在自己的故事里。已知不可追,但未知永远最精彩。” 第23章 第二十三颗板栗投桃报李 最开始,舒栗想说,你的脸很精彩啊。 但这种与生俱来的价值与优点,在迟知雨眼里肯定不值一提。 就像一张早早定版的书衣。花纹繁复,嵌有金箔,任谁路过都会驻足多瞧几眼。 在实习的日子里,舒栗也遇到过类似难题,来自一名男学生。但那位少年的外在条件远不及迟知雨,他矮小,畏缩,家境一般,双亲不睦,常年龟在座位里,难与人相交,画地为牢。有一回舒栗批到他练习册,发觉内页夹了张纸条,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一句日文,“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这个岁数的学生二次元浓度普遍偏高,舒栗第一反应是他不当心遗落在里边的。 但其中那个“死”字刺着她眼球,舒栗无法轻视。她拍下照片,识别这句话的含义。 它的中文翻译是中岛美嘉的一首歌,《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