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他问:“你不吃么?” “你是东家,当然你先来。”尽管她已经食指大动。 迟知雨不再迂回。注意到碗里的草莓都被切开,他捏起一粒细看,面色顿时僵住。 与此同时,身畔传来女生赞叹不已的惊呼: “天啊,这是爱心吧?阿姨好会做。” 她惊奇地查看,果肉剖面有奇工巧思,刚好切出一个完整心形:“你吃的水果都好精致。” 迟知雨深吸气,迅速将那枚“爱心”塞入口中,没好气地嚼动:“都快下市了,还弄这种过季水果。” 舒栗无法认同,拈出一颗欣赏:“你怎么能这样说阿姨,搞出这种花型很费时间和刀工好吗?” 迟知雨装样子吃下第二个,就把果盘推出自己的“国界”,向女生靠拢:“你喜欢吃就多吃吧。” 舒栗:“你不吃了?” 男生随意地调整着耳机:“太甜了。” 蹭到就是赚到,舒栗笑一下,不再客气地享用清甜多汁的果肉。 迟知雨最小化游戏全屏,停在桌面,不大自在地打开电脑微信,给许自萍发消息,仅一个问号:? 而对方的回复飞快且无害,依旧是脸带红晕的可爱微笑。 迟知雨:“……” 他被看穿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无所适从。 舒栗会看出来吗? 真服了许阿姨,搞出这种奇形怪状的操作。 跟他授意的一样,舒栗不会以为他在疯狂暗示吧,误会他在跟她示爱? 他忐忑地扯掉耳机,环起双臂,仰靠到工学椅椅背,偷偷打量一边埋头摁数字键盘,一边猛猛把草莓往自己嘴里喂的女生,她上辈子是热带雨林的大象吧?想想兀自窃笑,晃两下腿,把椅子转向背对她的视角,抬起手机翻看,滑了一万个网页,却一个字都渡不进大脑。过了会,又啪嗒盖回去,双手交叉,盖在头上,伪作无所事事: “要帮忙么?” 舒栗偏眼,见男生看也没看这边,懒懒散散,有些不确定:“你在跟我说话?” 他斜来一眼:“不然呢。” 舒栗望向他宁静辽阔的雪山桌面壁纸:“你不打游戏了?” 迟知雨回:“开黑的朋友都不在线。” 舒栗若有所思地“哦”一声:“你现在没事做么?” 迟知雨颔首:“嗯,有点。” 舒栗想也没想:“那去睡觉吧。” 他不可思议:“我才醒过来哎。” 舒栗颇感奇异:“你以前下午都怎么过的?怎么今天就无所事事了?” 迟知雨语塞,两秒后淡淡开口:“可能就像你说的,家里多了个人,有点不自在。” 不料对方大惊失色,PTSD般严正示警:“你可千万别突然反悔啊,跟我说 不租了,要我立刻搬走。”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i???????e?n????????????.???????则?为????寨?佔?点 迟知雨:“……” 他曲了曲覆在桌面的手指:“我是这么靠不住的人么?” “很难说。” “?” 男生当即戴上耳机,一个字都不乐意再说。舒栗斜睇他被屏幕光映得雪亮的侧脸,又挪去他显示器。 他居然没再玩那个猫咪冒险游戏,而是打开一张Word文档,十指翻飞地打字,较劲般把机械键盘摁得嗒嗒响,不多时就敲出多行段落。 舒栗问:“你在写论文么?” 她以为他套着硕大的耳机,播放强节奏音乐,多半听不见,不想对方闲闲接话:“我在写合同。” 舒栗眨了眨眼,大概猜到:“租房合同?” 迟知雨:“嗯。” “啊?” “啊什么?” 舒栗抓抓头皮:“我没打算长租,拟合同会不会太正式?” 迟知雨目不斜视:“有人说我靠不住,白纸黑字的合同总不会也靠不住吧。” 舒栗噗笑一声,抚慰:“我就随便说说。你这种雪中送炭的大好人我怎么会觉得靠不住呢,再怎么说都得在我的人际靠谱榜中排前五吧。又是装架子,又是让桌子,还把一整碗草莓都给我吃。谁这么没良心,说你靠不住。” 男生这才偏过头来,得意漫上眉梢:“知道就好。” 舒栗见他屏幕上已然密密麻麻,不想折了他一片苦心:“你要实在想做份合同的话,我也不介意。”反正不是花她时间,走正规流程也绝非坏事。 装什么,非要跟他分很清是么,如她所愿。迟知雨正身,继续噼里啪啦,超速打地鼠一样攻击键帽。 她一直知道迟知雨有多搞笑,但从没认识到他还相当高效。真真正正的实干家。不过半个钟头,他从别处搬来一台闲置的打印机,连上电脑,一式两份地打印出合同,又从抽屉摸出一只墨黑色订书机,咔哒两下装订完毕,滑来一份给她。 舒栗目瞪口呆,举起来,一目十行,掀页浏览:“你自己写的?”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着。 的确是他写的,完全不同于网络上的同质化模板,她前后阅览,奇怪问:“怎么没有租期?” 左侧的人沉默须臾,说:“你决定。” 分明是句窝心话。 口气却寡淡如水,听不出半点涟漪。 然而舒栗还是如听仙乐,循声去追踪他神情,似是无法确信。 他托住后颈,不紧不慢:“反正是我的房子,我又不用给自己设期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舒栗灿然一笑:“那等我得道升天,一定不忘替你美言几句。” “跟谁美言几句?” 舒栗愣住,有些被难住:“总之,先跟我的大脑和细胞美言几句,多灌输‘迟知雨是个超级好人’的理念。” 哼,他轻笑一声。不合时宜地猜想,如果现在把他的开心值接入电脑,主板会不会为此烧焦。 — 临近傍晚,舒栗收到物流的短信,告知胶带已抵达驿站,她不想拖拉至明天,于是看了眼时间,起身跟一下午都闷闷靠坐在电脑前的男生说:“我出去半小时。” 他摘下耳机:“干嘛去?” 舒栗回答:“胶带样品我还填的之前车库的地址,要去取一下。” 迟知雨的手指在键盘边叩击两下:“要我送你去么?” “不用,”舒栗否决这个提议:“我扫辆共享单车来回半小时就能搞定。这个点你开车的话大概率要绕远路,可能半小时还不止。” “……” 他就知道,他只要表现出一丁点的喜欢,她就会顺杆子越爬越高,要坐在月亮上对他指点江山了。 凭什么她要他做什么,他就必须遵从和听话;她是他的指南针吗,让他往东他就不能朝西? 他今天偏要送。 逆鳞层层掀上来,迟知雨把转椅蹬离桌前,起身去沙发取来外套,雄赳赳走到玄关,拉开鞋柜,也开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