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伸手却碰落了枕边的书。
——《精神病学》
书面开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上面以红笔写着一些批注,而标题正写着。
【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将书捡起合好,遮盖住书签上的思考与笔记。
【患者再次碰见相似情境时,会有呼吸困难、恐惧、害怕、发抖等现象。】
起床,洗漱,将穿了一夜的浅蓝色睡衣睡裤换下,在镜子面前,乔知遥看到右肩的位置,在白皙的皮肤周围那圈古怪鲜红,红绳一样的胎记。
……
收拾干净,吃完早餐,去研究所开始该死的调休日,今日是她正常生活里无比正常的一日。
下班时间时,刚刚从范城回来的陈青精神萎靡地打开她的办公室,大大咧咧靠坐在他沙发上,她冲她无精打采地打招呼:“新年快乐哈。”
“你很累。”从数据里探头,乔知遥客观地评价。
“能不累吗?林老板怎么想的。”她啊了声,“对了,范城大学想找个人去做个讲座。”
“哦。”
“人家点名要你去。”
“……”
很烦。
她不喜欢太过公开的场合,也没兴趣搞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但她不像让自己显得太异常。
“知道了。”她面无表情,“我请你晚上喝一杯,作为之前帮我照护花的报酬。”
“好啊!”陈青眉飞色舞,“对了,你上次的事情解决了吗?”
“……算是。”她将口袋里的玉扣还给对方,“谢谢你的护身符。有些用。我能了解一下那位大师是谁吗?”
“谁知道要上哪里找他。”
陈青不想多说,忽然间顿了一下,扫过她餐桌上的古老食盒。
“晚饭?”
“…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自己做的?不对啊,三步路的食堂都不去,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让我看看,鱼糕,蟹黄…哟,这么丰盛?”
“……”
“说吧。哪位谁送过来的?你从前的学生?还是宋…”
“打住。”
“哪个?”
“你不认识。”
她从食盒的夹缝里捏出来一片不慎落下的嫩黄花瓣,看了一会后,陡然地收敛笑意:“这个花瓣也是人家掉的?挺有雅致。”
乔知遥跟着扫过一眼,那是“黄粱”的花瓣。
“你知道这种花?”
“听说过,稀缺物种,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诺曾经说过。
“黄粱”,是只开在地下的花。
乔知遥收回视线笑了下:“你了解的真不少。”
。
年后的酒吧灯红酒绿,不少男男女女在池子里蹦迪,她鲜少来这种地方,也实在不适应,喧闹的音乐和欢呼。
陈青和几个男生在聊天,她不是很想参与,拿着一杯气泡水坐在一边,视线若有若无地往影子里瞥。
今天很安静。
哪怕在人群里,也意外的安静。
她在角落里看到熟悉的影子,但也只是一瞥而已。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但也只是一瞥而已。
和她对视的人叫做乔鹤康,她的弟弟,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属于多年不见,相看两厌的状态。所以互作不认识也实在正常不过。
……
或许,曾经有段时间还不错。
是哪一年来着,她刚读博时候回国了一趟,为了办一些手续,很不幸地和乔父乔母见了一面,乔鹤康才上初中,吵着想要她给他开家长会。
她依稀记得当时的场景。
“姐姐在国外拿了金奖!好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不能让她去!”
一边拿着报纸的乔父吹胡子瞪眼,厉声责问:“叫什么姐姐。她不是你姐姐!”
“我不,我就要她!凭什么姐姐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鹤康听话啊。”当时的乔母看到她的视线扫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乔鹤康,以一种几乎保护的,又畏惧的姿态挡住她的视线。
“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远离那个人,知道吗!”
……
回忆到此为止。
有男子过来向她搭讪,看起来很年轻:“你也一个人坐着?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酒精会损伤大脑。我不会伤害谋生的工具。”
“……”
对方一言难尽的离开了。
隔着很远,但她却莫名其妙能听见他和同伴的交流,估计是喝多了,语气相当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