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有人在等她。
“知遥。”
那是一名十分眼熟的男子,穿着实验室的白褂,踏着黑色丝绒裤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
对方对她的突然出现接受良好,淡然自若,就像是专门等她。
……他不是医院的医生,更像是研究所的某位同僚。
很快,男子笑了一下,
出声解释:“久闻大名,自我介绍一下。”
他举止从容不迫,言语间给人一种无名的压迫感,显然位高权重、养尊处优多年:“我姓严,名罗。你可以随意称呼。”
好了……她知道那份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他就是当年,在墓里和阿诺定下契约的术士。
所有猎手的主人。
——术士严罗。
不动声色地将门关小,挡住了一条险些跟着出来的影子触手,乔知遥侧身找了个死角,将阿金的牙齿也塞给它。
合门转身,她故作不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像不知道她的小动作,男人双手自然交叉放在面前的木桌:“我的下属伤了你。我要替她道歉。”
“这就不必了。”乔知遥坐回病床上,“没有其他事情,我需要休息。”
严罗不紧不慢:“我丢了一件东西,娅娅说在你这里。”
“丢了什么?”
“一件武器。价值很高,同样也很危险。你知道我说指的是谁。”
乔知遥冷冷的:“我不知道。”
“不用那样戒备。”严罗微笑,“我无意与你械斗,也没有理由。实际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喊我一声师伯也不过分。”
——师伯?
“齐嵩和我也算是多年相识的老朋友。他是个很挑剔的家伙,能让他承认天赋的学生不多。”
……
齐嵩就是齐老先生,她的授业恩师。
“他或许和你说过。”严罗说,“其实一直有人在研究诅咒,国家层面也有人关注,只是不曾公开。”
合着真的是同僚啊。
他还嫌不够:“我和你还算校友。百年前,我也去c大进修过博士学位。”
百年前?
上世纪中旬的康河畔边,一个穿着道袍,念着八卦的道士手捧一卷拉丁文书籍,一边跟着一堆华国厉鬼。
不,快停下。
不要往她的脑子里塞这种奇怪的东西。
“好吧。我不知道什么武器,如果你有其他事情,我们可以聊聊。”
他勾了下唇,向她抛出橄榄枝:“听齐嵩说你想单独开一家研究所。要不要干脆加入我们?哦,当然。不是以‘猎手’的身份,而是像范无咎那样的管理者。”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问询另一件事情:“陈青在哪里?”
严罗笑说:“那位怨灵现在在‘地下’,我正在说服她和我签写契约。”
“你放心。组织也是经过国家认证的合法机构,不会冤了她去。”
“比起她……更重要的是。”
他稍微严肃脸色:“不管你和盲眼之间发生过什么,这些鬼魂远比你想象地凶残而无纪律,如果不加以约束,任由行动,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抬了抬手,两片染血而老旧的范大学生证从她病号服的口袋里飞了出来,念着上面的信息。
“大二,本科,二十不到的年纪。不明不白就死在诅咒物的手里。”
“而你。”
他放下卡片:“你现在在帮助他们,换句话说,你现在正在走向人类的对立面。这不是一件好事。”
第36章
说到这里,乔知遥就不困了。
“人类的对立面?什么是人类?大多数人可不知道诅咒。”
他摇头:“我就是人类。”
“活了几百年的人类?”
“没错。”他说,“这很正常。”
可太正常了。
“薛定谔的人类定义。”乔知遥难得嗤笑,“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代表所有?”
他的言语带着傲慢:“足以。”
……哦。
他对自己真的相当自信呢。
“总之。”他双手交合,站起身,“如果你看见了我的那样东西,还请及时将他交出来。”
他的语调顿挫如咏叹,显然别有用意。
“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一些你会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你的梦境。”
他勾唇恶劣地笑了,不轻不重落下一句惊雷。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时杀死你的人,是谁吗?”
[不…不能…]
她隐约听到门口的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恐惧般地僵住,颤抖,似被人卡住喉咙即将窒息。
“盲眼是我最特别的猎手。”严罗自来熟地用保温瓶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别人在订约时,多少不情不愿,只有盲眼,是跪在地上求着我和他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