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身后那些裙摆一样的触须,有一部分触须很奇怪,她总感觉这一部分力量不是她本身的东西,就像吃了难以消化的食物一样恶心。
放在眼前这个生物身上更合适一点。
她身体向前倾,精巧的精神力掰开了他尚未完全修复的,半是血肉半是骨骼的下身,精神力扭曲触手,将那部分力量重新塞了回去。
她的力量天然带着吞噬重构的个性,这过程实在不算舒服,疼痛之余更多是难言羞耻的酥麻,哪怕他早已不是存粹的人类,还是会因为那种奇妙的感觉而发出类似呻吟的喘息。
“唔…”
……
有点好听。
这真的很奇怪,她居然有一瞬间的走神。
终于,他身后不再那么空荡荡的,而是有小小一团的黑雾作为他的一部分寄宿在影子的位置,他轻闭双目,遮掩住那颗普通眼眶里用来装饰的玻璃珠子,明明是很结实的身体,却给人有一种无端脆弱的美感,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
她感觉脑袋刺痛了一下,有些说不清明的感觉在脑海里绕了一圈又溜走,像在丢掉了钥匙的木盒子,摇一摇能听到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但是又看不见摸不着,想不明白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她摇摇头,跳进蚕蛹深处的耳室,将埋在蚕茧丝线的那两个生物挖了出来。
强悍的精神力将一部分生命强行注入注入给那只濒死的虫子,等他那半截子身体靠着蚕茧。
她问:“你知道很多诅咒的事情?我是谁?”
饥饿缓解后,她就是完全理性的神祗。
她从诞生时就在这里茧里了,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仅仅凭借天性与满月厮杀,满月的那只信徒似乎知道更多。
沈在安没有说话,倒是沈常平似乎终于理清楚蚕茧内的事物,以称述语气:“……你忘记了。你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闯进…”
只是外界的人第二次提到忘记这个词。
“闭嘴,常平。”
几乎不等她询问,已经异化的沈在安一把拦住他接下来的话语,以稍微恢复的力气将他按进松软的蚕茧里。
“不,你不明白,这不是遗忘。”恢复了精神,顶着乔知遥冷漠的神情,沈在安带着笑,“群星归位。您只是回到自己该有的位置。您就是诅咒的神祗,群星的梦魇。”
那笑有些别的意味,狂热中似乎还在打某种算盘,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
“可是我记得我有名字。乔知遥?”
他温和地:“每一位神都有自己的名字,方便信徒呼唤他们。”
精神力的回馈共振告诉乔知遥,他没有说谎。
“那么,我要去向哪里?”
“神之间的事情,凡人和普通的诅咒并不清楚。”他说。
“但我知道世界中存在很多的神明,他们会彼此吞噬,直到决出最强大的那一位。信徒拥护自己的神祗,直到他们在宇宙中无处不在,即可永生。”
“还有和我一样的同类?”
“是的。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比您更加强大,而且他们终将找到这个星球。”
乔知遥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虽然他说话弯弯绕绕,但确实很有价值。
她喜欢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再问。
“信徒呢?又是什么?”
“地面上的大部分异类都是信徒,信徒是异类,是不完全的神。人类曾被一位更早的神祗注视过,祂将诅咒不均匀的送入每一个人精神中。当他们弑杀同族,无形中便掠夺了对方的力量,当这份诅咒越积越多,他们最终会成为神祗的信徒。”
“如果神愿意分享他的力量,只需要小小的一点诅咒,或者说一部分精神,就能够将人类异化成其所属的信徒。”
话题终于转回了他所想要的区域,他缓缓伸出重新变回人类的肢体,带着狂热与神往:“如果您愿意分享一点您的力量,我会为您指明前路。信徒的一切都会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主人,怎样,这是一笔不亏本的生意。”
乔知遥思考了片刻。
“……怎么给你?”
“就像您先前做的那样,分给我一部分血肉就好。”
精神力将自己的一部分撕下来塞进他的体内,不过片刻后,沈在安从地面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看着影子里开始蠕动的触手以及和盲眼类似的,无穷尽的生命力和吞噬的力量,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的名字是沈在安,吾主。”
。
虽然很奇怪,但她只不过想问问话,问到最后却莫名多了一位信徒。
奇妙熟悉的联系像一只无形的丝线,将他的精神力栓到她的这边,她也知道了为什么阿诺身上有熟悉的力量。
他是她最开始的信徒,也是她最喜欢的信徒。
回到方才的耳室,她吃剩下的满月躯体已经被他收拾干净,血腥和肢体也消失不见,只留下漂亮顺滑的蚕丝织就的床榻,大小无论是她的本体还是现在的模样,都可以很舒服得睡进去。
不过他好像有些难过,那种阴郁的,暗沉的情绪浮现在他身上的时候,她竟然不太想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