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泪留下的麻烦虽然数目极大,但毕竟陨星已死,诅咒随时间消散,其中并未出现和他一样的灾级异种,只是被几只杂鱼偷袭时伤了几根触手,算不得大伤。
在气氛陷入沉默前,一边的拉艮识趣地开口:“部族那边,需要我去解释一下。”
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但拉艮和卡古古的母亲死于诅咒却实实在在地摆在他们面前,人类总会固执地选择自己所看见的,即便沉泪彻底死去,不再有下一任朱拉,想让他们离开岛屿依然困难。
乔知遥主动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他摇头,“请求一位星星的代价太大,何况您已帮助我们太多,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我的族人。”
人鱼扶着礁石绕到海岛的另一边,将空间留给她和阿诺。
他实在不是个多话的人,更别提说漂亮的,弄哄人开心、或者表达不满的漂亮话,因此显得相当沉闷。
他只是遵循她的要求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掌上有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正在随着逸散的黑雾聚拢的伤痕。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阿诺看了半晌,许久后搭上他的手。
却向后一拉。
魁伟的大家伙看起来挺吓人,却很轻松地就被她拉得一个踉跄,也腾得一下和她一起倒在水里,他怕压到她刻意侧开手,撑在她的额边,激出一阵浪花,拍打在岸上的石礁。
她看到原先紧闭的眼眸稍微睁开,碎纹间流出一丝不解。
他身上的温度持有一些生前的温度,贴靠在身体上温热,她从水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有些粗糙,但却能让人平静下来。
她陈述:“你在吃醋。”
“……”
他轻轻抿起唇。
[抱歉。]
“为什么感到歉意?”
[……我不明白。]
他重新闭上眼,没有收回手,只是依然撑在她的脑袋旁边。
“不明白吗?没有关系。”她的声音请不自觉放得很缓和,“我只是想说,我不觉得这样的情绪令人讨厌或是麻烦。或许…相反。”
其实很多情感,她只是客观的知道原理,不曾自己走入其中,她并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但有一件事情,她想自己今日明白的,就是不要回避,试图理解,试图接受,试图直白。
她继续说着:“我很喜欢。”
“……”
她感觉掌心的温度一下变得滚热,她想笑,忍着那种笑意,很认真的说着:“我对鱼类没有多余的偏好。真要说起来,还是更喜欢影子一些。”
“……”
“嗯。只有你。”
从最后一次轮回开始,从取下那个名字开始,从她在巫山的脚下捡到他开始。
我从天空降落地面。
一直只喜欢你。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影子里的触手轻轻从水里托了起来,离开水面的一瞬间,代表影子的怪物紧紧拥抱住了她。
她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地定了神,抬手轻拍着他的背部,却听到。
[想要的。]
“嗯?”她不解。
他还是紧紧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一只手手垫着她的脑袋靠在礁石上,另一只手堪称冒犯地揽着她的脊背。
……
这个姿势,不会呛到水吗?
乔知遥有点没必要担心,她以指腹作梳子,拆开他用来束发的荼白绑带,掸去乌发上的水渍,慢慢帮他梳理起来。
她听得他。
[之前说的…奖励。]
哟……还记得这个呢。
“想要什么?”
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
的语气有多么纵容。
他抱她抱得更紧了,背着光,他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心底的念头不敬又直白,他在说完之后,再次闭上眼,轻微地偏了一点头,像是对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而自暴自弃。
但不管怎样,他比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太多。
味道也不是那么酸了。
乔知遥闷闷地笑出声,双手捧住他的脸,双唇相碰,柔软的舌尖滚热地纠缠在一起,当海风卷着浪花荡起波澜,偶然传来几声海鸥的嗥叫,身躯相拥贴附之间,她听到了他重新跃动的心跳,于是低笑了一声。
“好啊。”
。
乔知遥并没有选择立即离开约定之岛,一则是因为重构哈目族人身上的诅咒需要时间,二来是她对沉泪留下的语言产生了好奇,虽然在世界上每个月都至少有两种土著语言在消失,但或许哈目族的一些文化和符号,依然有着自己的价值。
不知道拉艮和哈目族的族长说了什么,但她明显感觉,这边的人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比如把先前留给她的营地又翻修了一下,重新打了地基,加了木棚,添置了几只木制的家具云云。
她小住了几日,海岛地下的异种也被阿诺收拾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