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蚂蚁’都让你看到了什么,又告诉你了什么,你脑子里那些危险的想法,最好给我收起来,一个字也不要去照做,你明白吗?”
“在我说结束之前,你不可以再擅作主张作什么为我好的事情,你明白吗?”
“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阿诺?”
她似乎有些生气。
这样难得的情绪居然会出现在她身上。
他以为她一直都是那样,冷静自持,所有的麻烦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仿佛周围一切都计算在内,包括他,也包括任何事物。
“……”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一点想哭了。
她叹了口气。
柔软的指尖向下,抚过他的眼睛,再将躯体的一部分塞进他的眼睛填充。
原先布满裂痕的眼睛已经被填充许多,至少从外表去看,那些纹路已经淡至无痕。
朦胧之际,虽然模糊不清,但他依稀看到远方林立的陌生城市,以及最清楚夺目的,背着光的,她的眼睛,那样明晰而夺目,总是冷漠的瞳孔里装着他身后的城市、天空,也同时倒影着他的身影,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她没说尽的话。
——你并不是可有可无。至少在我这里,足够与星星匹配。
“……”
他想,她其实不用生气,也不用解释这么多,他肯定会听话的。
“不,这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吗?
“至少,我想让你明白。”
她一字一顿地。
“无关气味,无关进食,无关任何东西,我希望你能开心。”
……
风声来带远方城市的喧嚣,山峦寂静时,会有鸟类的啼鸣在谷中回荡,每一缕的风都是轻的,洗去尘埃,带来意识上的清醒。
他嗯了一声,还是有些木讷,因为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连带着还有他身后影子里的那些尾巴一样的触手,一个接一个冒出了脑袋,像是沙地里的土拨鼠。
他的心底在说。
想抱她。
她好像被他给气笑了,却还是坐在石头上拉着他也坐下来,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等着他的手渐渐虚虚地环住她的腰。
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感觉自己像一颗用来清新空气的柠檬。
没怎么哄过人,但似乎不算太难。
……不过说到底又不是她弄哭的。
算了。
那种发霉的阴霾总算从桃子身上移除,露出一点先前的甜味,她正准备将一缕阳光填进他的眼睛,却被他轻轻地抓住了手。
“怎么?”
“已经,可以了。”可以看到。
“……不行。”
她很严肃,强硬地将手侧开,把那部分躯体填进淡化的缝隙里,末了又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痊愈还需要时间。你现在的视力应该算高度近视,要治自然治好。”
他没在说话,只是还是直直地凝着她看,目光依然柔软,唯一的区别或许在于,比之前多了许多依赖和执着的味道。
他想活着或许也很好。
至少在她自己决定结束这段关系之前,他可以一直留在她目光的倒影里。
“我很抱歉打扰你们。”
靠近山脚的声音来得突兀又猝不及防,影子里的触手一瞬间扭曲成进攻的弓字,却为几道幽兰的暗芒立在原地。
熟悉的身影从山腰间一步一步走出来,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不过你这一趟w市似乎去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久到我从火山口回来,都没见到你主动来找我。”
严罗微笑,只是怎么看都不想高兴的样子。
很明显,他是来找她的。
“w市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沈家兄长的心脏我也让范无咎寄了一颗给你。魏组长应该写了相关的报告才对。”
乔知遥倒也没怕他,缓缓从石头上站起来和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