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想了想:“其实也不会怎么样。有时候农场要交出去几只牛作为庆典的食物,但那确实挺偶尔的,反正有青蛙挡着审判团的威胁,大家也就都过一天算一天喽。”
“我以前好像是个坐办公室的。虽然那些记忆丢了挺多,但我总觉得和农场的生活没啥大差别。”
倒是旁白的狗头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一旁坐着打量着木地板上终于停止溶解的阿诺,很突兀地插话:“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审判团不会在夜间进入农场。但只能留在这里,等他醒来,我要他回答一个问题。或者,我现在向你提问。”
又来了,那种微妙的,仿佛受到诅咒一般的感觉。
“嗯?”
狗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乔知遥和地上的影子:“当时你的同伴在天上,看到了审判团,对吧。”
“……”
乔知遥眯起眼睛。
在切尔诺的规则中不能说谎,但是狗头刚刚又说不能遵守规则。
一种天然的直觉,当狗头问下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暗中的某种生物似乎突然张开了眼睛,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现在的她最好不要被它注视到。
怎么样,要说谎吗?还是保持沉默。
倒是鸵鸟尖叫一声,打断她的思绪:“看到了!?那些东西不是没有形状吗?我就说他果然是怪物。”
[……]
她保留思绪向下看了一眼。
阿诺没有说话,连带心声也几乎为零,空气里是苦味的情绪,他蜷缩着在地上成为很小的一滩液体,有一点可怜的意味。
乔知遥知道的,他其实一直很介意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尴尬身份,也很在意在她面前展露出外观上的丑陋,她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这家伙连影子里像尾巴一样的触手都会试图藏起来不让她发现。
“没事的。”她伸手拍了拍一条已经重新长出来的触手,挺认真,“不用理会一个长着三个脑袋的鸟妖说什么,你不是怪物。”
“不是——”
鸵鸟冒出一连串粗口,似乎想冲上前来给他们一脚,却被杜威及时拦住。
地上的那一小摊液体稍微振动了一下,里面包裹的黑雾与线条不断聚拢又抽出,最后又伸出很小的一根触手贴住她的手心。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允许他思考太多,只是很短暂地冒出句子。
[温度。喜欢。]
乔知遥旁若无人地握了握那根触手,抬起头,向杜威犬以真话回答:“……我回答你的问题,刚刚他的确看见了。”
在这一句之后,暗地的那只眼睛闭上了。
乔知遥抬起头:“不过,他的眼睛曾为我而缺损。如果你再这样说,我也很难继续和你们心平气和地相处。”
她又向狗头:“我不打算杀死谁。但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失礼,谈话会很难进行。”
空气一瞬凝固,那是字面意义上地,凝固。
很多水滴一样的物质从空中凝结后掉在地上,形成像冰刺一样的痕迹,而当一滴水掉在鸵鸟还没动的另一颗卷心菜上时,那颗卷心菜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就如同被某种同样看不见的东西吞进了肚子。
狗头看到了稍微地皱眉:“你也是术士?”
“……”
“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用回答。”狗头说,“有意识的人类每一天都在减少,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青蛙先生在掉入这里前也是术士。切尔诺本来的农场并不是这样,是他修改了这里的规则,让我们还有一个可以苟活的地方。”
说着,乔知遥听见了屋内的一道暗门传来轻敲音。
“……正
好。它来了。”
地道的暗格被人顶开,在在场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木板被一双黑乎乎的线条一样的爪子抓住缓缓上推。
乔知遥感受到很大量的、收敛的诅咒在向他们靠近,来者很强,至少从人类意义上,是一顶一的强手。
“呼。外面好热。人接到了?”
在经过漫长又艰难的一阵哒哒哒后,仿佛费尽全部力气,钻出来一根长着木制粗细的黑线条双手的,半人高大小的,下端分裂出类似腿的,会裂开一条缝隙说话的……黄瓜。
……
……
……
乔知遥这下是真的有点想笑了。这个国家处处透着荒诞,无论是白昼和黑夜都是如此。
总归他们是明白要怎么破坏恐怖氛围的。
黄瓜的黑线条短手挠了一下头:“不一样啊……好怪。”
青蛙先生蹬着小腿跑过来,两只足底不知为何带着一些水渍,仔细打量乔知遥看了半晌:“你是术士…不是,异种?嗯…也不是?和‘它’又不太一样。好怪,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