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注定混乱骚动的梦境里。 —— 国庆第一天,夜晚八点半。 凉风就像浸过溪水的柔纱,轻盈地滑过城市的地表,剥离空气中白日的燥热与粘腻。 付星空坐在蜜果密逃店的门口街道的消防栓旁边的石凳上,趁下一场密室开始前,抽空混碗面吃。 一线城市的假期人流跟平常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别。她上次周来玩,还没有这么多人,稀稀拉拉,一整天也拼不成几场。 今天却是无缝衔接。 她在年代本里扮女鬼,在不见天光的小电视机里蹲着,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抽不出时间休息吃饭,一直饿到现在。 脸上的鬼脸妆也没卸,厚厚的白粉底像泥膜面具捂在她的皮肤上。 左边眼下还有一道小口子,就像面具上裂开的一条红色缝隙。 这是在上一场里,一对小情侣来玩,女生被吓到,男生下意识保护她,在黑暗里扬臂挥了一把,指甲划伤了她。 是很小的伤口,付星空就没在意,也没和老板说。 她几口吃完面,空荡的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她抬头瞧了瞧对面游乐场售票口的时间。 还行,还能再坐个五分钟。 手机玩了一会。 她又回去继续工作。 … 一个小时后。 剧本杀那块还有通宵场,但付星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她去卫生间卸完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背上包包就直接走出店。 外面的空气清新通透,风清月朗。 她狠狠吸了两口,朝地铁口走。 走出两步,看着流动的霓虹灯中,熙攘人群来往,情侣相依而走,朋友结伴而行,亲昵又热闹。 付星空因为装npc而卡带了大半天的脑子,这才忽然想起,祁野之前是不是说要来找她玩来着,结果也没来。 果然都是讲的玩笑话而已吧。 她捏了捏背带,不可否认地在这个应该举国同庆,阖家团圆的假日,更加深邃地感到了一丢丢孤独和失落。 没回家,也不知道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怎么样? 那些要债的人会不会又到棋牌室里惹麻烦? 付星空望着远处,忍住思绪,让自己不要往坏处想。 负情绪于她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停了一会脚,继续往前走。 走到地铁口,包里的手机忽地响起来,是电话的铃声。 她一边下楼梯,一边掏出手机按了接通。 “喂?谁啊?” 她按键时,也没看清名字。 “你在哪?” 付星空一秒辨别出,这是祁野的嗓音,清润冷冽。 她疑惑了一下,“啊?什么意思?” 祁野:“我在店门口,十点了,没看到你出来。” 付星空猛地想起她那场结束得早一些,没到十点,后面没有新的场,老板就先一步放她离开了。 祁野…是来店里接她下班的吗? 付星空心里塌陷下去的那一小块虚空,好像被人用手托了一把。 她忍不住地抿唇笑,手搭在栏杆上,随着跳跃下楼的脚步,手也一拍一拍地, 嘴上还是压着喜悦情绪,不让他听出端倪,轻声说:“我提前下班了啊。” 祁野:“那应该错过了。” 付星空:“我在地铁站等你吧,一起回去。” 祁野:“…嗯。” 说完,付星空挂掉电话。 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十一假日的地铁站里,会是怎样一番人流极度膨胀的情景。 … 三分钟后。 付星空站在拥挤地阶梯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挨在一团,涌在车门前,密实得膨满整整两长条地铁站。 她不禁要想。 祁野是怎么过来的?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这么挤的。 大学城里,大家都是混夜生活的是吗? 付星空呆呆站在楼梯上,一时不知道是该进还是退。进的话,怕她这个小个子混在人堆里,祁野来了找不到她。 说退,现在这人流下行的密度和冲力,就好比从瀑布往上游一样困难。 “让一让啊…不下别挡路…” 身后的“瀑布”烦躁地叫嚷道。 付星空没办法,立马跟着人群往下走。 周围都是人,连个能扶能靠的东西也没有。她抱着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其中,低眼看手机,给他发消息。 星:地铁好挤啊。 星:你去年出来玩也这么挤吗? 祁:去年国庆没出门。 星:哦… 星:那你节假日的时候,没在南城玩过吗? 祁:有。 星:约会? 祁:? 付星空刚想具体问问他这个问号,到底是有过,还是没有过。他的新消息就跳了进来。 祁:抬头。 人群的呼吸,染汗的衣衫,嘈杂喧闹的杂音,一片闷重滞塞的积压中。 付星空慢慢抬起头。 几乎是一秒钟内。 她就看见他的身影,高高瘦瘦,立在繁杂庸俗,急躁流动不止的人群里,安静又清俊,出挑得过分。 他看着她。 一步一顿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白短袖,淡蓝色的宽松牛仔裤,冷黑的明眸。 他又何尝不是,与她一般同样精准地,在人群中一眼就锁定到她。 中央空调的冷风像天堂里流泻而下的清泉水。他们对望的时间,每一个毫秒都像慢镜头移动。 两人间距离一米一米缩短。 仿似日系电影里的痴男怨女,隔着浩瀚人群的惊鸿一瞥,然后就被吸引住那般,一步步地靠近彼此。 付星空的手心不明缘由地冒了汗,也许是热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第一次才明白过来,单看外表和气质,祁野是真的很帅很迷人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小女生喜欢他,追他。 思路一歪,她看着他的眼睛也绷不住,心虚地朝别处闪了一下。 身后有个大叔被人挤到,脚没刹住车,臃肿的身体笨拙地往她这边撞了一下。 付星空这小鸡仔似的瘦体格,被他撞得踉跄了几下。 在空中摆动,找不到支点的手腕忽然被一个人的大手握住,那人用的力不大,却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不稳的身姿。 付星空也顺势反手把住他结实的小臂,仰起头。 祁野正低眼瞅着她。 顿了两秒后,他一脸冷淡地喃,“…小矮子。” 付星空:“…” 个狗东西,我他喵滤镜碎了。 他念完她,就背过身往地铁站的深处走。 里边等车的人通常会少一些。 “祁野,我们必须坐地铁吗?真的好挤。” 付星空被他拉着手,一路往里。 她从地广人稀的三线小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