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时有些懊恼,当初他答应简柠回国会找许驰洲聊,不曾想发生那件事,他自顾不暇,拖延至今,“我知道你们当初结婚是父母之命,你不愿意,但你们毕竟结婚了,还有了安安。这件事上,大嫂并没有错。”
许驰洲
没说话,沉着脸自饮一杯。
许砚时问:“你对苏沁有什么打算?”
“我会让她离开。”
许砚时没想到许驰洲会这么果断,有些不信:“真的?”
“你不信,觉得我会在外面养着她?”许驰洲讽笑,目光突然多了两分鄙夷,和凉薄,“她还不配。”
许砚时神色微凝:“今天的事是苏沁故意闹到大嫂面前?”
许驰洲叹口气,端起酒杯自顾道:“她是有些像她,但不是她,她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她特别好,聪明、善良、正派,不会有这些腌臜的算计。”
“……”
许砚时听懂了,震惊之余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当初许驰洲近乎忤逆的反对这门亲事,当初被强硬送出国,他只是买醉,而那一次他是正面跟许怀谨叫板,坚决不娶秦菲。
他们都以为他的不愿反对的是父母的专制,却不想原来他心里藏着喜欢的人。
许砚时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说:“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说了有什么用,说了就可以反抗这段婚姻吗?”许驰洲已有七八分醉,瞳孔微微失焦,像是陷入某种回忆,笑容无奈,隐含着某种无法纾解的痛苦。
“弟弟,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许驰洲手臂搭上许砚时肩膀,嗓音很沉:“从小到大,为什么你就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我却处处受掣,一切都要按照爸妈的规划走?学业,事业我都忍了,为什么连结婚都不能娶我喜欢的人?当初爷爷跟秦家订下这门娃娃亲,订下的只是许家的儿子,并不是长子。”
这事许砚时早就知道,按年龄他们兄弟跟秦菲都相仿,当初许驰洲跟家里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奶奶也曾来问过他的意思,被他一口回绝了。
后来他要娶简柠,孙柔大怒,跟许怀谨商量让他履行跟秦家的婚约,还用这件事去找过简柠,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是许驰洲主动站出来说愿意履行婚约。
许砚时一直以为许驰洲没有喜欢的人,当初闹腾只是为了反抗而反抗,却不想他是为了自己妥协。
“对不起,哥,我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许驰洲打断他,一语道破,“知道了,你就不跟简柠结婚了?”
“如果我们坚持,未必不能跟秦家退婚。”
许驰洲摇头:“爷爷最重信誉,除非秦家主动退婚,不然你我必须有人要联姻。他们压不住我们,会想方设法去逼简柠。”
他说:“你觉得秦菲无辜,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私下找过她好几次,跟她言明我有喜欢的人,这辈子不会喜欢她,求她一个成全,她都坚持不肯退婚。她不是非我不嫁,看中的两家联姻后,许家能给秦家带去的利益。”
不知何时,许驰洲的眼底已隐有湿意,黑白分明中,红得刺眼。
许砚时抬手倒酒,饮尽一杯才说:“实在过不下去,跟大嫂商量离婚吧,利益好说,只是安安还小,需要慎重考虑。”
“她今天反应这么大,闹到爸妈面前,就是因为我提了离婚。”
不是苏沁,十个苏沁也比不上一个许太太的位置重要。
许砚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也不好再劝,只是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许驰洲没动,又叫了一瓶酒:“你先走吧,我想再待会儿。”
许砚时知道他的酒量,知他今晚是真想醉一次,没去拦,也不敢走,干脆陪着。
兄弟俩沉默喝酒,半晌,许驰洲突然问:“你跟简柠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就好。”许驰洲点头,沉默一会儿说,“简柠很好,你对她好些,多护着她,不要让她难过。”
“我知道。”
“你爱她吗?”
“……”
兄弟俩隔了五岁,此前从未探究过彼此情感,许砚时不太自在,回避说:“哥,你醉了。”
许驰洲没勉强,有些恍然的笑了下,自顾说:“以前听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但这么多年我从未肖想过她任何,每次想起都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她低头浅笑的模样,她焦急打电话的样子,她专注记笔记时候,浅浅抿起的唇角,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