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齐欧:“。”
他放下奶茶,抹掉嘴边的饭粒。
“你跟踪我?”他对岩波俊介说。
“我想您冤枉我了。”人类推出一沓照片,“我来找您,是因为您落了些东西在我这儿。”
推完照片,那只手顺带从他盘子里抓了把饭回去,这让塔齐欧很反感。
塔齐欧收起照片:“我吃饱了,再见。”
“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岩波脸上露出苦笑,“我孤身一人,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取景拍摄,多不容易啊!到现在我都没找到荷花。您能陪我去找荷花吗?先生。我向您保证,拍完荷花我们就各行其是。”
塔齐欧踌躇后说:“行。”
※
他们在黎明来临之际慢慢前行,途经草地——终于到达一个小池塘沿岸。
数不清的荷叶覆盖水面,花朵们陆续绽放,娇嫩的红色花瓣层层叠叠。人类不紧不慢地掏出相机准备拍摄,目标对象太远,他尽可能靠近池塘。
“你小心点。”塔齐欧在后面说。
岩波侧过头,一副温柔屈从的神态。接着他双唇微启,应该是想要说什么。没人知道。因为他下一秒就被鳄鱼拖进池塘,最终塔齐欧发动刺丝将他拯救。
人类抱着相机和受伤的右腿倒进塔齐欧怀里。
“我死了,我要死了!”他哭喊着,“哦不,它要吃了我,我不想被它吃掉!”
塔齐欧:“……你没有被吃掉,岩波先生。你还活着。”岩波俊介满脸涨红地看着他,惊愕半晌。“您救了我的命,我想我有责任报答您,我的恩人!”他热泪纵横,攥起塔齐欧的两只手就要去亲。
塔齐欧吓得连忙抽回手。“你的腿受伤很严重,”他转移视线说,“我先帮你止血。”
他从衬衣上扯下一截袖子来包扎人类的伤口,背他到附近的诊所进行详细治疗。
从诊所出来后,岩波靠在塔齐欧背上说:“我的腿现在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先生。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继续走路,我的人生……我的该死的人生算彻底完了。”
塔齐欧郁闷得哼都哼不出来。
“你不该救我的,塔齐欧。”
人类对着他的耳朵呢喃道:“我应该死在那里。是啊,我命中注定就该为艺术献身。这将是我最好的归宿,而今你破坏了我无瑕的生命进程。我恨你。”
“作为补偿,”他收紧搂住塔齐欧脖子的两条手臂,“我要你送我回日本,照顾我和我妹妹的生活起居,我会为你提供住所和食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杀了我,因为我知道你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塔齐欧闭了闭眼:“我答应你。”
※
在日本京都,塔齐欧度过了一段清贫而阴晦的时光。岩波先生并没有苛待过他,还经常给他买礼物、讲故事。而他的妹妹绘里小姐——那是个非常活泼淳朴的小姑娘,可惜幼年因病失声,说不出话来。
这五年里,岩波俊介的伤腿逐渐康复,工作越来越忙,去汤屋消遣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期间塔齐欧待在家陪绘里研习花道与茶道,他们相互写贺年卡,绘里喜欢称他为“海桑”。
夜里他们屈膝而坐,围在一起吃饭。
“我打算找个艺伎结婚。”岩波俊介用日语说,拈起一枚寿司蘸取少量豉油后塞进嘴里。
“哦。”塔齐欧喝了一小口热汤: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已经按照要求学会了这里的语言和大众文化。对此他不算抵触,却也谈不上热爱。他只期盼能得到自由,得到能够选择离开或留下的权利。
对面的岩波绘里即刻掏出随记本在上面写字,写完后呈给塔齐欧看:
请不要离开我,海桑。
“你希望我跟别的女人结婚?”她哥哥的声音在颤抖,脸颊跟着泛起红晕。
塔齐欧感到腿麻:“确切地说,你高兴就行。”
“我高兴?”
这只成年人类勾起嘴角笑了。他对绘里做了个手势,把她叫到身边,随即抱住她去脱她的和服。
塔齐欧上去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别这样,先生。她是你的亲妹妹。”
岩波俊介不顾阻拦将他甩开,疯了似的直奔绘里,骑在她身上,把她的后脑勺砸向墙面,抓起头发一遍遍朝她脸上扇巴掌。
“不要逼我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