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不在意地挪开视线，看向手机和镜面的反光。 没有……任何反射都看不到它！ 她没在车窗玻璃看到自己身旁坐着的人！ 她用余光扫去，看着那个蚯蚓的轮廓从侧方裂开一个小口，带着粘液的触手从里面伸出，并从他的校服之中拿出了一部手机，接着，王成羽不停戳着自己的手机，随即，时叙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 【您已成功预约，请在24小时内注册并进入游戏。】 又是一个新的平台，@她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给她发送着消息。 时叙在不知从何而来的窒息感中挤出了肺部的空气，与此同时，她从车内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视野整个刷上了一层蓝色，仿佛被泡在水中。 窗外还是密集的行人，但整个世界，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高达三米的猩红巨人行走在人行道之中，小巷的阴影处白骨的金鱼在缝隙里穿行，密密麻麻的眼睛长在红绿灯的灯杆上，监视着来往的行人。 人类与异类同行，荒诞与现实同在。 她在雨幕之中，看到所有的高楼与所有的车窗，所有的沥青路与所有的天空，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一行文字。 【您已进入深海，目前深度-10米。】 【您消耗的存在，每日增加10点，请尽快增加锚定或上浮。】 时叙的目光挪回手机屏幕，一个满是褶皱的褐色圆柱体从她的头顶环绕一圈，探出头来：“你能看得见我？” 时叙停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有一个奇怪的特性。 ——在被吓到的时候，她往往会变得反射弧漫长，等她想起来自己被吓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表现出惊吓的时机。 因此，从表面上来看，她没有任何区别。 肩膀上的头颅喘息着，透出腥臭的气体。 时叙缓了过来。 她顿住的时间，往往都不到一秒，现在她回过神，刚好接管了自己被惊吓的后续反应。 时叙打开车窗玻璃，连绵的小雨落尽车内，将她半边衣服和车辆坐垫都打湿一节。 她盯着前面的时秀。 很快，时秀发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车窗怎么开了……” 她伸手关上了车窗，没有对还在车窗旁边淋雨的时叙发出一丁点提醒。 时叙不确定地咳嗽了一下。 这是人体淋雨之后的正常反应。 腥臭的蚯蚓怪物依旧坐在她旁边盯着她，没有因为她的咳嗽做出任何举动。 但时叙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时秀看不见她。 也没有看见她。 时叙现在终于知道她的存在归零会怎么样了——会在世人的眼中消失。 她理解了深度的意义。 她现在的深度是-10米，对于深度在0以上的人来说约等于不存在。 人无法看见深海之下的事物。 她现在就是水下的鱼。 之前她不管是砸人家玻璃，还是扶老奶奶过马路都统一会获得存在点的情况，时叙进一步明白了【存在】是什么。 是和这个世界的交互，是旁人对自己印象。 她给时秀留下的印象在飞快消退…… 如果是这样……时叙感受到了黏腻，她的后背浸透汗水。 如果是这样…… 她现在很有可能，和旁边那个东西不在同一深度，所以自己不肯定它的存在，让双方产生交互，它大概率无法对自己做什么！ 肯定了这一想法，她自然地挪了挪，错过那颗头靠在汽车靠背上。 长着褶皱的蚯蚓头颅距离她的额头就只有一指不到，腥臭的粘液如果滴落下来，会直接顺势流到她的眼睛里。 她在那颗没有眼睛的头颅巨大又肮脏的大嘴下，重新开始刷手机。 ——这一过程，她非常克制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如果有什么东西挡住视野，人们往往会下意识将这东西扒开。 不能伸手。 一旦伸手就完了。 腐烂的男人只是盯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叙最开始还不知道他为什么退了回去，她看到自己的深度以0.01的速度缓慢掉下去之后，她明白了。 ……他在等自己下沉。 她不知道王成羽现在是什么深度，她猜测，一旦自己的深度与他一致，他就能直接观测和影响到自己。 时叙不敢再和时秀打招呼，一旦时秀没有切实地回应她，很可能会被王成羽察觉她已经下降的事实。 要怎样才能自救。 她没有任何的武器，现在能接触到的东西，只有手机。 时叙试探着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个朋友圈。 她的深度缓慢上升了0.1，然后继续下降。 但随着阅读量的增高，她暂时止住了下沉的势头。 现在是-15米。 旁边的腐烂人影越发清晰起来。 存在减少的速度比她获取的速度要快，如果不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存在，她没办法一口气浮起来。 现在最大的热点、能利用的可行性、互联网焦点……大数据…… 游戏UP账号，游戏…… 噩梦侵袭。 时叙的双眸缓缓挪动到地下游戏论坛的热搜词条上。 白塔的世界中，游戏属于教化的一部分，那些不属于白塔出品的游戏，都是禁品，只能在秘密论坛之中讨论，还时不时会有快递上门的风险。 #《噩梦侵袭》热度持续飞升# #富豪100万收购《噩梦侵袭》内测账号# #到底哪些人在玩《噩梦侵袭》# 啊…… 她恍然间眨了眨眼睛。 她别无选择了。 时叙趁着短暂的红灯打开车门，趁着时秀没有发现的时候下车，随后向着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地跑去。 如果她赌错了，至少不能连累到她的母亲。 与此同时，她打开链接，注册账号，截图，发布到自己的动态，接着@了几个和她玩得好的朋友。 一个游戏主播没有看红点的习惯，他划了过去。 一个游戏主播从电脑前离开，准备去做晚饭。 一个路人看到了，路过点赞。 一个普通玩家看到了，突然觉得手痒，转发到自己的动态。 网?址?f?a?布?Y?e?í???u?????n?Ⅱ???2???????????? 一个正在直播间隙刷动态的少女看到了，她吸着奶茶点进去，随后发出了震惊的声音：“我去！我喜欢的UP主她中了！中了！” “她居然中了《噩梦侵袭》，这游戏居然不是都市传说！” ……时叙和世界重新产生了交集。 ——她的浏览量和点击开始猛增！ “羡慕，这账号卖吗？” “啊啊啊啊救命我居然能见到这游戏的预约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