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从地下的空洞里显露出来。 一股尘封已久的凉意也从地底蔓延开来。 那是早已被封存的地下病毒实验室。 泛着铁锈的合金管道在头顶交织成网,只有空气净化装置还在若有若的运转,玻璃培养皿表面的防辐射涂层早已剥落,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早已死亡液化,内部残存的液体是浓绿的腐败颜色。 深处是一个个幽暗的洞口,走到近前,天花板上自动亮起暗红色的灯光,照亮那一排排的药品柜和冷冻仓库。 时叙从小推车里挣扎出来,目标明确地走到其中一个架子上,里面摆放着几管样式普通的病毒,上面写着[生物病毒Z(暴君)]。 玻璃门上的牌子有简单的说明。 [数个世纪以前,深海刚刚出现的时期,伴随着深海之中人们对于丧尸病毒的恐惧而具象化的病毒,最终导致了数个国家,数十亿人口的沦陷,在某个热带国家形成了大规模的尸潮。] [经研究发现,该病毒有对人类的进化作用?(被删除)] [上条更正:进化作用并非是病毒的原因,而是认知的问题,人类有该病毒可进化人类的认知,这才是根源。(该修正来源:万言)] 时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个病毒一直延续到生者奉还出现之后,才彻底解决,它的解决办法,是生者奉还研究的另一种病毒。 那项病毒更改了人类的一个小基因片段,基本没有什么影响的小基因片段,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病毒失效了。 因为人类的定义和认知都被更改了。 时叙当时在虚拟历史之中没看到过丧尸出现,但想想,就会发现一些东西显得非常不正常。 为什么会在内部地区也有驻军,他们除了核辐射之外还修建了许多的地下庇护所,再加上到处都有的防护体系,不正常的破败和物资匮乏…… 这是一份被完全删除的历史。 她把病毒拿了出来,准备给地下的人们一个惊喜。 要怎么证明自己身上有足够他们再开一次门的价值? ——时叙修改了病毒判断的基因序列,和现在的人类一致。 第94章 世界53 时叙感到最可惜的一点,就是高层已经基本跑完了。 不然的话,她还想让高层去亲身体会一下,这份绝望。 被关在海底监狱,陷入意识囚笼,无望的节目和投票规则,只能从最低谷挣扎而出。 时叙已经没有恨意了,她现在非常的心平气和。 如此肮脏腐烂的世界,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 善行是善行,恶行也是善行。 希尔斯充当了一个拐杖的作用,时叙将大部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对于仿生人来说,她的重量没有一丁点负担。 时叙伸手拿起那瓶病毒,走出地下仓库,她在上方随便拿了一个防毒面具带在脸上,然后将病毒倒在了最近的,还在运转的通风口内。 “原来如此。” 在意识监狱之中,时叙和克隆体之间的联络依靠她在义体内部的后门软件,出来之后,则是由希尔斯的能力当做中转站,以此进行心灵连接。 因此,时叙和她的克隆体之前所有的对话,希尔斯都能听到。 但他也就这么听着了。 希尔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程序有没有在正确运行,在短暂查询之后,他发现一切程序运转正常,只是底层代码里面多了一些多余的东西。 按照公司给他的程序设定,他现在的操作明显是不合规、也不合情理的,会在执行之前就发给公司的监管中心,进而对他紧急关停。 但他现在还能活动,就意味着那从他底层代码之中游离而出的数据,高于公司给他的设定和监管。 时叙的每一条对话、每一条活动、每一个动作都在疯狂的触发他的报警,但他的指令又一一将这些警报冷漠地按了下来。 他应该上报她。 【不行。】 他应该监管她。 【不行。】 他应该限制她的活动。 【驳回。】 【不可以。】 【禁止。】 在希尔斯抽空查看自己历史数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错误信息已经堆满了整个日志,他大致阅览了一遍,然后选择全部清空。 如果这些都是错误,那时叙就一定是正确的。 如果公司是正确的,那时叙就高于正确,也高于一切。 此时此刻,在海洋深处,一个仿生人身上所发生的逻辑变更,除了摩根瞥了一眼之外,任何人都一无所知。 没有人知道,在这里除了生者奉还的遗物——这个即将在全世界掀起轩然大波的事件之外,还有另一件并不明显,但依旧会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世界的事情发生。 仿生人将自己的最高指令,置于了一切之前。 而这一切,都不是基于计算,而是基于选择。 希尔斯关闭自己所有的警报系统,就不会再被时叙的对话拉响警报。 和他一样,她的所有仿生人都选择了为她而死。 时叙安排结束之后咳嗽了两声,在她打算伸手扶住墙壁之前,希尔斯先一步扶住了她。 空余出来的内存,希尔斯拿来记录了时叙的所有反应。 “现在应该做什么?” W?a?n?g?址?F?a?b?u?y?e?ì????ǔ?????n???????????????????? “在……这里等。”时叙艰难地说了一句话,再次呕出一大口血,里面掺杂着内脏的碎渣,“先……去实验室,把门关上。” 希尔斯点了点头,带着时叙回到实验室。 他锁上了门,确保毒气不会顺着门缝进来,还打开了空气净化模式。 希尔斯见过许许多多在公司的压迫之下绝望的人,观测绝望曾经也是他的工作,只有恰到好处,不浓一分,也不过于寡淡的绝望,才会诞生巨企生者奉还想要的遗物。 但她至始至终,就没有绝望过。 被注射基因药剂,身处崩塌的海底监牢,她发现自己的所有活路尽数断绝之后,还在挣扎着求生。 【怎么,你在等我死吗?】时叙看他一眼,掀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问他。 “没有,我在等你活。”希尔斯摇摇头,他寡淡的面容上绽开一个笑容:“我第一次体会到,人类的绚烂是来自于仅有一次的生命。” 时叙不吭声了,她懒得理会希尔斯,开始依靠在躺椅里查看自己的病毒感染轨道和痕迹。 时叙的克隆体们开始不约而同地站在通风口下,在冰冷的白炽光披在她们的身上,渲染得她们像是一个个闭幕祈祷的殉道者。 当第一个丧尸开始转变之后,站在她附近的所有克隆体都看向了她。 时一面对着所有人,自然也看到了她们的反应,随后她发觉自己开始不正常的昏沉,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