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摩根和她是同类人。 她因为巨企的压迫而成为传奇，因为终结巨企的知识封锁、保护剩余的网络而成为巨企，又因为对人们的怜悯庇护他人的灵魂，最后,她铸就了瓦尔哈拉。 一旦摩根对于巨企妥协,那么无处不在的瓦尔哈拉网络和众生旅程结合在一起的话,将成为最大的监视网,让人不得翻身的牢笼。 明白泰坦重工对于人死后灵魂的回收利用之后,时叙不得不承认,瓦尔哈拉的投胎机制,甚至是一种保护。 这种机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妥协。 她保障了那些有一定地位的巨企高层,在转世投胎的时候不会落入太差的境地,但也保障了那些贫贱悲苦至此的人，在死后不会变成贩卖的商品,而是被无处不在的瓦尔哈拉捕获。 时叙知道，摩根无法再做到更好了。 “知道吗？时叙。”摩根换了个姿势，从盘腿到变成蹲在时叙面前,“你这个请求其实有点突兀了。” “我救了你几次？不止两次。”她用绯红偏粉的瞳孔看向时叙，“你第一次在巨企联合死去的时候,是我把你冻上，送回的另一片大陆。” “你知道在巨企犁地式袭击里面里面更改指令,然后把你偷偷运出来有多麻烦吗？”摩根用一只手支着脸颊说，“我不想看到另一个传奇有和我相同的死法，这次人情不用你还。” “之后的，只有一次是我还你人情，剩下的都是公平交易，但你看看你现在想做什么？” “时叙啊时叙，我是瓦尔哈拉，我也是巨企。” “你想做的事情，和我为敌有什么区别？”摩根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到好处，更何况，就算你做到了，你也付不起代价。” 时叙只是问道：“希尔斯付出了什么代价？” “……”摩根有点惊讶地看着时叙，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没什么，我复制了一份他的底层数据而已。” 底层数据。 仿生人的底层数据是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的东西。 它只有知晓指令才能进入，一旦被更改就会完全消除之前的人格，成为新的个体。 很大的代价…… 但不值得。 希尔斯没这么贵。 时叙看向摩根，发现她偷偷偏过了头，看向一边。 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她那双宝石红一样，带着些粉色偏光的双眸像兔子一样躲开了。 时叙忽然像福至心灵一样，她说：“不是巨企。” “不是交易。”她用手掌撑在地上，靠近摩根，“这一次不是交易，我是以个体的名义和行为，以朋友的名义欠你一个人情。” “我希望你帮助我，作为朋友帮助我。”时叙抵着她的额头，伸手扣住摩根的后脑勺，她用自己冰蓝的眼眸看向摩根的眼底，“我打算发疯毁了这一切，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发疯。” 像是朋友那样，在雨天踩着水洼、在夏季同喝一杯饮料，无论大小，她们可以分享任何喜怒哀乐，也能背负对方的人生前行。 “……你说是我朋友就是了？我不要面子的啊？”摩根伸手强行掰开时叙的手掌，强行拉开距离后，她用另一只手点着时叙的额头，“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又在利用我吧？” “那你可以看看。”时叙笑着对她张开双臂，“我现在是数据形态，我现在就是数据生命，你可以看到我所思所想的一切，包括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摩根的手指缓缓放下，恍惚间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倾尽全力，也只能维持瓦尔哈拉。 这个人真的是，惊人的魄力和决心。 她在下定决心的一瞬间，就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 不过，挺有趣的不是吗？ 朋友啊。 “行。” “嗯？”时叙没有听清。 “我说可以。”摩根不耐烦地搓了搓自己毛躁的发丝，变得更加蓬乱，“我陪你疯这一把。” 这一瞬间，摩根用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计算量，她将时叙可能会做的事情和带来的影响全部模拟了一遍。 她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了最好和最差的结果。 我看着你作为一个旅人一路走来，一路失去。 我看到你之后的路途充满荆棘和坎坷，绝望与牺牲，你的命运将至此走向岔路，会有人因此而死，会有人不得善终。 我希望你在无尽的绝望里向上攀升，并最终得偿所愿。 那是她没能做到的事，那是她无能为力的路。 “我帮你就是了。”摩根道，“不过智械危机，你还是记得一下，如果你打算利用这一点，就当我没说……” “我当然打算利用。”时叙笑着道，“我一无所有，只能倾尽一切。” 比起命运的囚徒，她更乐意成为命运的赌徒。 “炸点办公大楼对巨企来说并不伤筋动骨，我发现了问题的根源，一个是深海，一个是奇点。”时叙道，“只要有奇点在，巨企就能借此做到绝对的垄断，不可能再有人因此翻身。” “如果有奇点在，掀翻多少次巨企都毫无意义，他们随时能重新开始。” 但没有奇点……人也是能活的。 奇点将世界扭向了奇怪的、不可动摇的方向，她要去逻辑层更改世界的规则。 “然后……我要把人的还给人。”时叙回想起白塔发生的一切，除开奇点以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存在。 人的意志。 巨企联合是被巨企驯化的世界，所有人都痛恨巨企，但他们不会反抗巨企，因为巨企是命脉，是他们这一生都为之向往的圣地。 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是为了成为资本的耗材。 这种情况下处理一个巨企，只会出现新的巨企。 哪怕做不到一切，做不完一切，她也会成为火种。 “第一件事，还是得杀了温凌。”时叙数着手指道：“温凌、白羽商务、泰坦重工、渡鸦军工、众生旅程。” 摩根抬起了头：“你这一长串阎王点单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不是巨企的东西？” “这不重要。”时叙摇了摇头说，“生者奉还我还不确定，有件事我要去看一眼，如果我确认了这件事，那么生者奉还也在我的名单之上。” 四季食品不是问题，如果她能抵达逻辑层，时叙会第一时间写下修改土壤状态的字句，一旦可以正常种植，四季食品的根基会跨掉一大半。 除了三家中立状态的巨企，剩下的全部在时叙的名单之上。 而这些巨企，恰好又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他们意识到时叙准备做什么，留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打完一个再来一个，没有这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