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说辞……”指尖后移,划过粗糙的纸面,“道是蔡若明勤奋好学,常挑灯夜读。死前因读至瓶颈,时常焦虑,特出门散心排遣,回来后便说要进京去,再后来就听到了他的死讯。”
“出门散心…进京去……”她抬眼,望着一处虚空,置在桌面的那只手的食指下意识地轻扣桌面,“可问过蔡若明去了哪散心,又为何突然打算先一步进京?”
“问过,他说他不知。”
云思起神色凝重,眉宇成结,他也为这个关键点焦灼。可那时不论他怎么问,曾既元都只道不知了。
她抬眼,目光映着屋内摇曳的烛火,“你觉得他真不知假不知?”
“臣追问他蔡若明去了何处散心时,他面露惶恐,应当是知晓些什么的,但因恐惧不愿与臣多言,臣再问什么,他皆道多余的都不知晓。”
徐清沉吟片刻,心下计较几番,作了决定,转头看向云思起,“这样,明日你同我一道再去会会这曾既元,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来。”
云思起点点头,应了令。
她继而转头去看自被云思起截了话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祁,“殿下便继续派人去追查流寇的踪迹?”
沈祁抱臂靠在窗棂边,闻言抬起头,一双黑眸不辨情绪,直勾勾地向徐清看来。
良久,他唇边发出一声嗤笑,“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语气是明晃晃的不快。
已经冷静下来的徐清说话不再夹枪带棒,这回倒是他莫名又生起气来了。
徐清嗓音清倦,“当着吴大人面下令要追查流寇的人是殿下,殿下自当该去做这件事,正好也移了吴大人的注意,也好让为我们暗地里深查争取时机。”
“我们?”他语调冷冽,“你和谁我们?”
一旁听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吵起来的云思起忽的一愣,眼见这火莫名要烧到他身上来了,他连忙扯了个理由退出去。
他拱手,飞速道了句:“臣需再去翻翻过往卷宗,殿下王妃早些歇息,臣先行告退。”后快步走出了这处是非之地。
屋门打开又阖上,透进了一丝夜间的冷风。
沈祁的脑子好似也被这份吹凉了些,他听见徐清说:“殿下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约法三章?”
“现下殿下欠我一个要求了。”
沈祁抿了抿唇,“我们又没吵架。”
“况且方才是你先开始质问我的。”
徐清可不承认质问一说,“我只是在与殿下分析,是殿下反侮辱我爹为官不正,如今又倒打一耙。”
“我何时说过徐大人为官不正?”
“殿下的话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
徐清轻叹一口气,“但殿下明面上去追查流寇,我与云大人暗地里从蔡若明身上深查,是最好的办法。”
他当然知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见方才一进屋她就与他争执不休,转头却能与云思起和平交谈,他心下就是觉得不爽利。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吃亏了,便一定要找回来。
于是他木着脸冲徐清道,“你欠我一个要求。”
徐清见他又要开始不依不饶,为了今日能早点歇息,她便答应了下来,只道:“让栖枝认回齐家不行。”
“我知道。”沈祁自然不会再去触她这个霉头,“先欠着,往后想到我再同你提。”
徐清颔首,“成。”
话音刚落,门被轻扣两声,外头传来婢女轻柔的嗓音。
“大人命奴婢们送些吃食过来给殿下王妃。”
二人相视一眼,随后徐清扬声,“进来吧。”
门再次被推开,一群婢女鱼贯而入,摆满了一桌刚散着热气的佳肴。
为首的婢女向二人福了一礼,“大人说虽然已过了用膳的时辰,但担忧殿下王妃奔波许久未曾进食,便送些简单的先请殿下王妃垫个肚子,还说殿下王妃若有任何需要,尽情吩咐。”
徐清笑了笑,“有劳。”
一行人又鱼贯而出,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