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徐清的目光太直白,陈煊真落下筷子,含笑解释,“许是方才在府门外,王妃想事想的入迷了,未曾听到在下说话,在下陈氏煊真。”
见徐清还是有些迷茫,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家父在朝中任尚书令。”
有这一句,徐清便知道他是谁了。
陈梓昀那准备科考的大哥,去岁年初江南洪灾一过,便从京城来了舒州,对外称是看望外祖,顺带游历。
她勾了勾唇,“陈公子。”
下一刻,又露出一种堪称天真蒙昧的神情,“陈公子如今尚未有官职吧?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是直接冲着方才陈煊真装腔作势替沈祁不计较吴屹失职之过,还顺带踩了下徐峰渎职的那番话嘲讽了。
一个尚在准备科考,身上无官职的人,怎敢出言置喙皇子查案。
哪怕他爹是尚书令也不行。
陈煊真面色一僵。
桌上安静了一瞬,沈祁垂头挑了下唇。
他王妃的这张嘴吐出来的话真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让人哑口无言。
不是冲着他来的时候,真是动听呢。
他忍了忍笑意,抬手替她舀了碗赤枣乌鸡汤放在她手边,轻声说了句“小心烫。”
随后看着她假意斥责道,“清清不可这么说话,陈公子心系百姓,自然是看看案子办到哪了。”
一句话,又兜头将陈煊真嘲讽了个彻底。
一个没有官职的人哪有什么权力查问案子进度呢。
陈煊真被这夫妻俩一人一句讽得脸色开始发白,他来时确实带着私心,却也不想被人当众下面子。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殿下王妃说笑了,是外祖心系此案,特要煊真来一趟,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也让煊真历练历练。”
陈煊真的外祖,上一任太傅,是宋阳他爹都要称一句老师的人。
他将外祖搬出来了,这话便没毛病了。徐清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朝他落了一眼,没再多说。
沈祁又夹了块东坡肉进徐清碗里,一面冲陈煊真笑道,“劳烦老师挂念,既如此,那便请陈公子待会移步书房。”
“是。”
话音未落,已然低头进食的徐清忽而轻啧一声,众人闻声看过去,便见徐清拧着眉,抬手用帕子掩着唇。
“怎么了?”
“有小刺。”徐清应了声。
沈祁也皱起眉,他记得他将鱼肉放进徐清碗里前分明仔仔细细挑过刺了。
“扎着了?”
“没事。”她摇了摇头,随后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个笑出来,语调却是与表情不符的轻慢,“诸位吃鱼还是得小心些,总有些刺躲在肉里,就等吃进嘴里猝不及防地扎你一下呢。”
第42章
京城,盛王府。
钟芸熙端坐在后院的云华亭中,看着偌大的庭院里站满了人,各种赏赐和补品堆了一地。
“王妃,这是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的,如今殿下在外征战,王妃可要多保重身子啊。”丁枣儿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喜气地微弯着腰身同钟芸熙说话。
盛王府如今确实是风头无两。先是盛王府即将诞出个皇长孙,再然后盛王奉命出征,首战告捷的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回来,朝廷和民间皆是一片称赞。
钟芸熙笑了笑,“多谢母后挂怀,芸熙定会顾好腹中的孩儿,等着殿下凯旋归来。”
嬷嬷点点头,视线又往钟芸熙高隆的腹部落了落,下一刻却是微微拧了下眉,像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凝目想再细看时,钟芸熙却已抬起手交叠置在腹前,宽大的赪霞色广袖拢在身前,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肚子。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面上带着些不解,“嬷嬷?”
“嗯?”嬷嬷被这声唤回了神,浑浊的眼珠一转,揣着的手在身前,“啊,那王妃好生歇息,奴婢不打扰了,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嬷嬷慢走。”钟芸熙嘱了句,又偏头指了个身旁的丫鬟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