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丁枣儿的背影远去。
沈瑜见形势不对,也抬手招出了暗卫,推了一把宋箫,让他带着宋太傅先躲一躲。
不同的人马互相砍杀,看似都为救驾,脚步却都往那三位皇子身边靠。
殿外一片喧嚣,皇帝掀眼,示意严仲铭收剑,又命方公公将唇色发白、快要晕厥的钟逸承扶起。
“钟大人喝杯茶吧,同朕一道看看,谁是最后那个能走到朕面前的人。”
皇帝气息渐弱,语气却仍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方公公扶着人坐在椅子上,依言倒了杯热茶放在钟逸承面前。
殿内还站着执剑盯着他的禁军首领严仲铭,方才殿外沈郗的那声高呼他也听得清楚。
钟逸承狼狈地闭了闭眼,整个人看起来在顷刻之间变得颓唐。
没有退路,也没有活路了。
殿外刀剑相撞的铮鸣声渐大,钟珣奕知道此番是被沈郗算计了,他们钟家在他眼中就是垫脚的棋子,成了尚算好的,若是败了便是弃子。
沈郗是在用他钟家的血肉为自己铺路。
钟珣奕咬着牙抵抗横来的刀剑,银光晃闪间,他甚至看不清出招之人是谁。
他一边抵挡,一边艰难地向殿门移动。
他爹在里头生死未卜,他得去救他爹。
一只脚刚踏上殿门前的石阶,他刚想一鼓作气冲进去,背后骤然落下一柄大刀,狠狠砍划在他的背上,衣布绽开,刀锋深陷进皮肉,离开时,他背部的皮肉外翻,一股股鲜血疯狂地涌出。
背后剧烈的疼痛让他握剑的手一抖,周围又有人冲了上来,他忍着疼抬手去挡,颤抖的手臂已失了力,疼痛让他的反应也变得迟缓,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咬着牙刚挥开一柄迎面而来的剑光,又有几道银光而来,他反应不及,手刚转了方向,刀剑已‘噗嗤’一声没入了他的胸口。胸口
身体中的血在快速流失,钟珣奕倒在地上,周遭还能听见刀剑相撞的铮鸣,可他却动不了了。
大刀深插在胸口,这一刀伤及心脉,微张的唇边止不住的血往外涌,他仰躺在血泊中,口中涌出的血在整张脸上流淌,流进了他的眼眶,鼻腔,又说着肌肤的走向流进耳朵里,天地渐渐失声,像是隔着一层水障般,有些遥不可及之感。
在一片渐模糊中,钟珣奕艰涩地眨了眨眼,他想起还在盛王府的妹妹。
若他和爹都死在了这,她该怎么办呢?
天边有月盈盈,朦胧地洒下一层银白,他不知怎的竟又想到了徐清,也是在宫中,他去劝说徐清,却反被她言语中伤,他先道了歉后,徐清才柔了语调,指着乌沉的天空笑他:
“钟公子,今夜可看见月亮了?”
今夜是真的见到月亮了,还是轮满月,圆得他心口发涨。
他扯了扯唇,艰难地勾起一个笑。
回忆到着,他又想他妹妹虽嫁入盛王府,但也没做过恶事,徐清应当会放过她的吧。
最后撑不住眼皮即将要阖上的那刻,他还在凝望着那轮满月,周围的喧嚣都已失真,他清晰地感受到刀口之下的伤处还在源源不断般向外涌血。
混乱之中,无人在意钟珣奕的死亡。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血液相混,竟真有了血河之感。
宋箫一路护着宋太傅来到一处无人的宫殿,得了沈瑜命令一道护着二人而来的暗卫被宋箫着令在这看护宋太傅,刚想转身回去,手臂倏然被抓住。
他侧头,宋太傅面色难看,只快速道:“玉玺,快去找玉玺,莫让奸妄之人夺去了!”
宋箫一愣,随即大步走出去。
皇帝如今养在养心殿的东暖阁,方才一行人便是候在东暖阁外,而玉玺被皇帝放在了后殿。
宋箫另绕小道往后殿去时,后殿的门已被人推开。
赵似娴在不远处传来的刀剑铮鸣声中小心翼翼地阖上殿门。
东暖阁外的混战中亦有她带来的人,那是沈桉留给她的人,如今皆听命于她,今夜她就是来将这局搅得更混乱些的。
阖上殿门后,她快步走到桌案后,手上动作迅速地翻找。
好半晌过去,她越翻心中越焦急,动作也愈发没有章法。
翻找间,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一声轻响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赵似娴拿起,快速打开,看到盒中的玉玺,她面上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不少,刚想伸手取出来仔细看看,不料身侧骤然伸来一双手,在她未反应过来时从她手中夺走了那装有玉玺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