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分钟后,在休息室换完衣服,姜弥按照沈若希的喜好订了一家中餐馆,准备询问沈若希要不要她先过去把菜点上的时候,就收到沈若希的消息。
【弥弥,我今天要失约了。】
【?怎么啦?】
【有一个跟我工作室合作很久的公司,今天他们老板过来淮城开讲座,我被安排过去了……】
【这个点让你过去听讲座?不要紧吧?】
【就正常讲座,这个老师就是那种很喜欢讲课的,反正是正规的,这一点不用担心。就是今天要对不起你了。】
姜弥:【没事没事,那你好好听讲座吧,下次约。】
沈若希:【ok,平时也不会非让我去,不知道今天是发什么疯!呜呜呜呜!我的弥弥!】
这语气把姜弥逗笑。
简单安抚了两句,她叹口气,也行吧,收工早,现在回去就当早点休息。
这么想着,转身就看见晏唯套着一条格子披肩往外走。
鬼使神差的,姜弥想起晏唯说那句“去吧”的冷笑。
随即摇摇头,甩开刚才一闪而逝的猜想。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视线,下一秒,晏唯倏然看来。
姜弥心一慌,强装镇定,迫使自己没有立马转开。
可是晏唯也没有错眼,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没有人知道是谁先低了眉眼,目光朝下,最后停在彼此的嘴唇上。
明明那一场戏已经是早上的事,但姜弥的嘴唇依旧还有微微的痛意,她的舌尖无意识舔了一下。
她错开的一瞬间,没有看清晏唯漆黑的瞳孔。
…
回酒店路线,姜弥已经非常熟悉了,和往常一样靠在窗边,心里总有事似的。她低头望着手机,连赵佳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姜弥!”
姜弥:“……”
她拍拍心口:“吓我一跳。”
赵佳:“想什么呢?”
“没有啊。”
姜弥矢口否认。
她又往外看,车外的风吹得厉害,到处都是空虚的影子。
晏唯笔直站在片场,夜风将衣摆吹起来,她的身影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去。
她微微仰头,呼出一口浊气,surui问:“走吧?回酒店吗?”
晏唯沉默几秒,看向汽车消失的地方。
“嗯。”
步子往外迈出,手机在风衣里疯狂响动。
她听见莫希在手机里哭着喊她。
晏唯平静地挂断电话,这种戏码每隔几个月总要来一次,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连surui都已经习惯,刚才她就在旁边,即便不是近距离,但音筒里的声音还是多少传到她的耳朵里。
surui顿了顿,问:“回家?”
这次晏唯没有说话,但那张脸却如冰窖一般幽凉,空荡荡的,没有人能能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绪,只是让身边的人感到无尽的折磨。
surui眉心微凝,只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她是害怕晏唯这种状态的。
推开门扉的刹那,发酵的酒精气息如同无形触手缠上咽喉。晏唯的细高跟碾过满地碎瓷,水晶灯在天花板投下如干裂的影子,她踩着那影子缓步前行。
每一步都能听见碎片的声音。
莫云瘫坐在地上,听到脚步声,缓慢昂起头颅,原本呆滞的眼瞳此刻翻滚着岩浆——那是汹涌的恨意。
缩在角落的莫希猛然弹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在见到晏唯时浮出溺水者抓住浮木的希冀:“姐……”
“你怎么不去死?!”莫云突然暴起,翡翠镯子撞在一旁的茶几上迸出刺耳的鸣响。她踉跄着要扑向晏唯,脖颈青筋在酒精作用下突突跳动,像一条即将断气的鱼。
莫希死命抱住母亲腰肢:“妈!你说什么呢?!”
她的哭腔里混着惊恐:“你怎么能跟姐姐说这种话!”
莫云还是瞪着晏唯:“你怎么不去死?”
晏唯面色如常,冷眼观赏这场演过千百回的闹剧,面上更是毫无变色,只是浅薄地勾起唇角:“我死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谁来给你?莫希的芭蕾私教费谁来支付?”
她停顿一秒,凝着莫云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毕竟你连清醒着恨我都做不到。”
空气陡然凝固,莫云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这句话刺穿了某处溃烂的脓疮。她胸腔起伏剧烈,红着眼,好像要强行继续自己的梦魇:“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