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
一种混合了生理性痛苦的焦躁。
指尖下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点亮,距离姜弥打来电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
人还没来。
无名燥火猛地窜起,灼烧着她的神经。
更糟的是身体内部也开始不对劲——那团闷热从骨髓深处漫溢开来,四肢百骸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冷还是热,只知身上全是潮湿。
她急需一点慰藉,哪怕只是片刻。
晏唯狠狠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视线瞥向桌面,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一把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瓶苏格兰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倾斜,倒进厚底的玻璃杯。
几乎是灌了下去,辛辣呛烈的液体,狠狠挤入她的口腔,尖锐的刺激短暂地麻痹了那令人窒息的闷胀感。
一声脆响,空酒杯从她手指间脱力地砸在大理石桌上。
尖锐的碰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也是同时,房间门铃响起来。
在这个极度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但是世界又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只有她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
晏唯拖着沉重的步伐,几乎是踉跄着走到门边。
门打开的瞬间,酒店走廊偏冷的灯光涌了进来,光晕之中,姜弥的身影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黑风衣包裹着清瘦的身形,额发带着点室外的潮气,垂在光洁饱满的额前,遮不住一双清澈干净却又难掩焦急的眼眸。
姜弥就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她身上似乎还沾着一点外面夜晚微寒气息,与房间里沉闷滚烫的空气全然不同。
晏唯的状态也让姜弥眉心微蹙——细密的汗珠覆满她的额角,脸色透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
几乎是下意识地,姜弥的手已经探了过去。
指尖触及那片滚烫的皮肤时,她心底猛地一沉。
晏唯也是随之一抖,突然的触碰让她一下冒出冷汗,手臂泛起一层颗粒。
“这么烫?”姜弥收回手,语气焦灼:“量体温了吗?”
晏唯看着姜弥,身体的疲累让她整个人烦躁不堪,她转身要找什么撑住自己。
姜弥见状,就知道晏唯没有做这事,她皱起眉,嘟囔道:“怎么不量呢?你这烧得太厉害了。”
她下意识就往房间走:“上次的急救箱里是有体温计的。”
姜弥准备去找那个放温度计的抽屉。
转而想起什么,她转身去拉晏唯,想让她回房,晏唯手腕一紧,她垂眸看了一眼,却默不作声地偏开身体,步履有些虚浮地径直走向沙发。
接着她的背脊重重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姜弥站在原地默了默,随即想起上一次在这里,晏唯也是这样,抗拒睡在卧室。
她记得莫云好像说过,晏唯不喜欢睡房间的床。
她来不及多思考,敛去多余的动作,俯身从一旁捞起毛毯,轻轻抖开,然后盖在晏唯身上。
视线不经意掠过茶几,那个空荡荡的高脚杯抓住了姜弥的目光,杯底还残留着一抹暗红的液体。
“你喝酒了?”姜弥脱口而出,声音里的担忧更深:“那……这感冒药能不能吃还两说了。”
姜弥低声说着,一边在晏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一边去掏手机,准备找人问一问。
指尖刚触到冰冷的手机壳,突然,一具温热的身躯沉沉地,毫无预兆地挨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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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唯从身侧靠上她的背脊,那份由内而外蒸腾出的热度,隔着衣料灼烫着她的皮肤,她微微一僵。
“很难受?”
姜弥维持着表面的平稳,侧过头低声问,声音干涩了几分。
没有回应。
只有晏唯略显粗重的,带着异常热度的呼吸一阵阵拂过她的后颈。
姜弥迅速在手机屏幕上划动,越看眉心皱得越厉害。
“晏老师,你怎么还能喝酒呢?喝了酒不能马上吃感冒药了……”
晏唯的心脏一下又一下,那样有力又那样脆弱,她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听着姜弥的焦急的话语。